丑爺爺

夏菲

奶奶總是說：“那個菜市場的老頭兒，賊兮兮的，少去他那兒！”一傳十，十傳百，一下子，那個老頭兒便“臭名遠揚”。

去買菜時，人們總會遠遠地繞開他，怕他、厭他的人數之不盡。是呀！這是什么樣的人呀！賊眉鼠眼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瘦骨嶙峋的身體，黑長的臉，干枯的手，爆滿青筋的腿，亂糟糟的頭發，一雙細長的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誰知道他會不會多收錢、少找錢？即使他沒有，也一定是因為別人盯著他一張一張地數。哼！他哪兒敢輕舉妄動！也許，別人一不留神，他就會迅速地抽走一張鈔票，再把剩下的錢“真誠”地還給人家。對此，我深信不疑。

那天，也真是倒霉！奶奶要買的秋葵，哪兒都買不到，轉來逛去，只有那老頭兒的攤子上有。去他那里買吧，怕虧了；不去他那里買吧，秋葵又是當天必不可少的食材……思來想去，我們不得不選擇前者。

奶奶和我警惕地看了老頭兒一眼，他倒好，悠閑地躺在椅子上。奶奶給了我個眼神，我會意地點點頭。奶奶小心地蹲下身子，拿起秋葵又看又摸，還不時看看老頭兒。我則目不轉睛地盯著老頭兒，生怕他有什么異動。人潮涌動，唯獨我們所在之處巧妙地形成了一個半圓。選了好久，奶奶選到了勉強稱心的秋葵，問老頭兒：“嘿！多少錢？”“7塊一斤。”老頭兒懶洋洋地回答。“這么貴！5塊！”奶奶說。“什么？”老頭兒一下子坐了起來，瞪大眼睛，聲音拔高了許多，“這是我們自家種的，農藥都沒有用，你看這顏色！你看這形狀！”“哼！你覺得我們會信你嗎？”我冷冷地看著他，又指了指我們所在的“半圓”。老頭兒一看，身子一下子癱了下去，眼神黯淡，聲音疲憊：“5塊就5塊吧。”

奶奶將錢給他，又仔細地數了數秋葵的個數，才松了口氣。“找錢！”我不耐煩地跺了跺腳。“喏！給你。”老頭兒笑了笑，我突然心一緊。我正要數錢，奶奶突然說：“哎呀！來不及了！該去你媽那里了！”我看看表，嘆了口氣，和奶奶快步離去，也顧不上老頭兒好像在后面喊著什么。沒走多遠，我不放心，仔細數了數錢，整整少了5塊！

我和奶奶怒氣沖沖地返回菜市場，準備找老頭兒理論。正巧，老頭兒正在入口站著。我沖過去，正想對他劈頭蓋臉地“說教”，沒想到，他先開了口：“終于找到你們了！剛才我的這張5塊錢找不到了，1塊的又只有那么多，我想先給你們1塊的，再找一找5塊的，哪想到你們拿了錢就走了。你們走得太急，我喊你們停下，你們都沒聽見。給！這是5塊！”他又朝我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

看著他手里的5塊錢，我突然萬分羞愧，感到自己的言行很可恥。他不知道我是來教訓他的嗎？也許，他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不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