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缸荷與一缸菱

文/許冬林

“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一個“懸”字、一個“牽腸掛肚”、一個“老”字，將老人牽掛子女的情態(tài)活靈活現(xiàn)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是啊，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我們走多遠(yuǎn)，父母熟悉的身影、貼心的話語總會圍繞在我們的周圍。

“陪在旁邊”“在對望中生長”，在成長的路上，少不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有了“他”的陪伴，相信，從此不會再孤單。

有了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即使最樸素的日子也可以過成詩，一如海子，“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如此單純而質(zhì)樸。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我看荷的時候，就是我最愉悅的時候，其他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我只愛最真實的自己。

從前，在院子里養(yǎng)了一缸荷花。春三月，荷錢出水，亭亭舉起一個個卷軸，慢慢在日子里攤開，成了小小的荷葉。早早晚晚，我就喜歡在那缸新荷邊轉(zhuǎn)悠。忽一日，覺得應(yīng)該給這一缸荷請來一個鄰居，不然顯得太孤單了。

我一直覺得，在植物的世界里，水生植物是最有仙氣的，如菱，如荷，如蘆葦，如菖蒲……

就想到了養(yǎng)一缸菱角。生活在水鄉(xiāng)，尋菱不難，春末夏初，菱角秧浮出水面，密了，會被農(nóng)家扯上來，扎成一把，拎到菜市場賣。那菱角秧的根下常常還懸著一個牽腸掛肚的黑色老菱角。

我就買了一把菱角秧，又輾轉(zhuǎn)尋來一口大陶缸，填了土，灌滿水，種上菱角，讓它陪在荷缸旁邊，讓荷與菱從此在對望中生長。

初夏的陽光無比明媚，特別有利于植物生長。荷缸里，荷葉一片片挺上來，仕女游春一般，風(fēng)起時，翠色羅裙飄揚。菱缸里，菱角的葉子漸漸就要鋪滿水面，它的葉子表面仿佛滾了一層蠟，閃耀著光亮。

這是一對相宜的鄰居，仿佛兩個氣息相近的女子，彼此皆不寂寞。下雨的時候，雨水打在荷葉上，點點滴滴，潑潑灑灑，我仿佛聽到荷葉們在講一個悠悠遠(yuǎn)遠(yuǎn)的故事，講給菱角聽。不起風(fēng)也不下雨的時候，荷與菱就各自靜靜生長著。有時候，小蜻蜓從荷葉上飛起，飛進(jìn)了菱缸里，落在翹起的菱角葉上，仿佛殷勤的信使。

夏末秋初，荷葉叢中一只只閣樓似的小蓮蓬躲躲閃閃。摘蓮蓬，剝蓮子，給小兒吃，自己也吃。蓮子清甜細(xì)嫩，仿佛初心。菱缸里，碎碎小小的白色菱花開過，粉紅紫紅的大菱角也隱身不得了。原來，荷與菱，都不曾虛度光陰，都捧得出自己的果實。

既是風(fēng)景，也實用，兩缸植物，在彼此的相伴里，讓各自的生命呈現(xiàn)出最大的張力。

就這樣，兩口最樸拙的大陶缸之間，我的光陰，就像詩句里的江南，是蓮也多，菱也多，水也多。

在看荷賞菱的時候，我的內(nèi)心是飽滿的，不覺得自己遙遠(yuǎn)，不覺得自己卑微，只覺得生之無限美好。這美好的感覺給人帶來靜靜的歡悅，讓人在歡悅中不憂不懼地生長。

郭旺啟摘自《濮陽日報》

總結(jié)

荷與菱，可以說是同命相憐的兩種植物，沒有荷，菱是不快樂的，同樣的，沒有菱，荷也是孤獨的。荷與菱，就像一對知己，知己不一定每天都要在一起，即便相望于天涯，那種恰到好處而不可言說的默契也是那么美好。有知己的日子，縱使是苦的，也是苦中帶甜。（特約教師：青島高新職業(yè)學(xué)校 辛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