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腸老瓢

王立春

老瓢好像從來沒有年輕過，一出生就顯得很老。是不是老瓢這個名字把他叫老了呢？

老瓢長到最大，也不過小拇指那么長，肚子卻鼓鼓的，有點像丁點大的葫蘆，野葫蘆。只是，人們都不容易找到他。

老瓢挺著大肚子，整天拉著幾根長線，帶著幾根細絲，到處走。哪里有事情，老瓢就出現在哪里。

給燈籠果家扯一根晾衣繩，還沒等衣服掛上，老瓢不小心把一盞燈籠給打碎了。

幫野草莓家打水，井口轱轆上的繩子沒系住，水灑了一地，老瓢自己差點沒掉進井里。

山葡萄長高了，老瓢拉著山葡萄往架子上爬，卻惹惱了山葡萄。他揪住老瓢，扭打在一起。

熱心腸的老瓢，忙前忙后的老瓢，總是幫倒忙。

老瓢成熟的時候，連身上的汗汁都是甜的，他開起了果汁店。黃蜂、黑蜂、馬蜂們聽說了，從四面八方飛來，紛紛吸甜汁。老瓢趕都趕不走他們，結果弄得自己滿身是包，疼得都不敢動一動。

老瓢壯實了，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當他發現自己可以像小石頭滾子那樣去種地時，秋天到了，莊稼已經長大，哪片地也不需要他了。

老瓢想，要是遇上發大水，自己能浮起來，可以像小船一樣去救人，把那些在水里掙扎的、大聲呼叫的花朵們，一船一船送到干爽的岸上。

哪能發大水呢，沙地上一百年都沒有過。就是下了一場大雨，雨水也被那些大沙坨子幾大口就給喝光了。

老瓢卻耐心地等，滿臉皺紋了，肚子干癟了，一輩子也沒等來一場大水。

注：老瓢，學名地稍瓜，果實拇指大小，生長在草地、沙坡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