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農村家庭,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小時候的日子雖然清貧,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快樂。14歲那一年,母親得了氣胸永遠離開了我,這個病在今天,其實不算什么大病,但是在我的老家,那時候沒有能夠處理氣胸的醫生……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發誓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帶我的家人走出農村,不再因為一場小病而奪走生命。
那時候我拼命的學習,以遼寧省前三名的成績考上了中國政法大學,并且畢業后留校任教成為一名大學老師。1994年,我做了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的決定——我辭去了中國政法大學老師的工作,開始下海經商。做這件事的時候,我給我父親打了一個電話,當時我父親特別不理解,他覺得供我上了這么多年學白上了,做售貨員在老家的供銷社就可以做,大學老師是多么體面的一份工作,我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也就是從這個“決定”開始,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我跟父親之間沒有聯系。當時我的想法特別簡單,我就是想要干出個樣兒來,這樣父親也會理解我為什么做了這樣的決定。那兩年,我姐姐就成了父親和我的“聯絡員”,我的近況也都是姐姐告訴父親的。
剛辭職的時候,我帶著自己的全部家當,一個小皮箱,在西單商場的臺階上整整坐了三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從哪開始做起,要怎么做這個事兒。我就在門口數購物袋,看哪個品牌的購物袋出現的多,那這個品牌肯定賣得好,我就去這家當售貨員。8個月的售貨員,讓我真正讀懂了市場,也開啟了我跟服裝的不解之緣。
我從一個普通的售貨員,到擁有第一個四根桿的柜臺,后來開始賣休閑單件,賣得都特別火爆。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生意火到我自己真的都忘記過年了,下班后我還想去飯店犒勞自己一頓,發現那天是大年三十兒,街上的飯店都關門了,人家都回去吃年夜飯團圓飯了。
我走回家,家里只有兩片面包,我燒了熱水就著吃面包的時候,接到我父親打來的電話,我爸在那邊就問了一句:“華,你吃餃子了嗎?”當時我就哽住了,我咬了咬牙跟我爸說:“爸,沒吃餃子,我吃的是西餐?!蔽野钟X得,那應該干的不錯,都吃上西餐了,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那天我就吃了兩片面包。
從一個月1000元錢的收入到如今企業年產值百億,從西單商場的售貨員到有了自己的服裝品牌集團,我走出來了,可我的服裝卻從都市又走回了大山。這次,我不再只是帶著家人走出來,而是帶著更多的中國特色手工藝走出來,我要帶大山里的繡娘們去闖世界,去看未來。
在黔西南的山寨里,繡娘們用自己的繡法,把日子過成了詩,每個繡片上都有家族的歷史和傳承,每一個花色都有不同的故事。在那里,村村繡種不同,家家繡法各異,更奇妙的是每個刺繡圖案既是獨特的美學紋樣,其背后又是少數民族的神話、詩歌等非物質文化遺產。
當我走進大山,我發現這些好的手藝、好的繡娘們,因為自己的生計問題不得不放下這么美麗的技藝,去外面打工賺錢養家的時候,我的內心是非常著急的。為什么我們中國自己的這些傳統手工藝不能讓它們走出去?這樣純手工、有溫度的藝術品如何讓更多的人了解它們、使用它們、傳承它們……
因此,我創辦了“依文·中國手工坊”,搭建擁有8000多位繡娘、5000多個紋樣的中國手工坊數據庫,同時建立囊括20多家時尚機構和其設計師的中國手工藝聯盟。通過互聯網平臺,遠在巴黎、意大利的設計師們就可以與大山里的繡娘溝通,我們的傳統手工藝跟國際流行時尚就這樣緊緊相連。
依文·中國手工坊讓傳統手工藝走進都市,我們創辦了“深山集市”,作為一場“心”零售的體驗式購物,近距離地聆聽手藝人的故事,觸摸老繡片上的絲絲紋路,觀看繡娘們代代相傳的手工技藝,體驗自己用繡帶制成的小手作,在都市的商場里就好像感受到大山里綿延的山脈和慢下來的生活節奏。
越來越多的繡娘們可以背著娃,繡著花,養活自己,養活家。15年的深山之路,讓中國傳統手工藝之美影響世界,讓中國工匠精神代代相傳。我相信,通過我們的努力,會讓更多的繡娘過上她們的幸福生活,會向世界綻放中國的傳統手工藝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