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鋒
摘 要:公共藝術的核心問題是作品的“公共性”問題,而“公共性”問題其實是公共權力問題。公眾參與公共藝術創作是“公共性”的一種重要體現。通過不成熟的創作實踐以求拋磚引玉,對公共藝術中公眾參與的重要性做一個簡短論述。
關鍵詞:公共藝術;公眾參與
一、關于公共藝術
從廣義上講,公共藝術就是設置在公共空間的藝術作品。從這方面講我們對公共藝術的認識顯得過于表面化,而沒有認識到它的內在價值。公共空間只是公共藝術的基本要求,“這種藝術存在的方式是以公共空間為核心展開的”[1]。作品的“公共性”才是公共藝術存在的價值與靈魂,只有具備了“公共性”的作品才能稱為公共藝術。公共藝術的存在不僅是為美化城市公共空間,也不是放在公共空間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稱其為公共藝術,公共藝術是以公眾為中心所創作的集體意識的結果,而非個人意志的暢想,體現的是一種公眾的發言權和社會的民主程度。之所以把“公共”放在“藝術”前面,強調的是大眾參與、互動、開放、民主。公共藝術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它所體現的社會價值,“最終目的不是那些物質形態,而是為了滿足城市人群的行為和精神需求”。[2]
公共藝術的目的是為公眾服務的,公共藝術與其他藝術的最大區別在于公共藝術的“公共性”。公共藝術中最重要的一點是藝術家的角色也隨之發生了轉變,創作者不再像傳統創作一樣唱“獨角戲”,它試圖要求公眾參與與藝術家合作的關系模式,鼓勵藝術家們要走出工作室,面向大眾聽取民意,大眾積極參與互動完成作品。公共藝術體現的是社會的民主和公眾的發言權。這種創作模式重要的不是它的形式也不是它的結果,這個創作過程體現的是一種集體的意識,是一種開放、民主的公共藝術創作活動,藝術家只是參與者與策劃者之一。
二、公共藝術與公眾參與案例
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大部分公共藝術還是處在以藝術家單方面的創作為主,作品顯得孤立,單調,缺乏生機,強調以藝術家為主導的精英主義創作,強調藝術家的主體地位,我們對公共藝術的認識還處在藝術學的層面。“公共藝術作為當代藝術概念,它的重要理論資源來自于社會學,公共藝術的觀念首先是社會學的,其次才是藝術學的,它在觀念上需要完成由藝術學向社會學的轉型?!盵3]藝術家在藝術創作中應該多考慮自身的表達方式,多與公眾交流。公眾參與程度是衡量公共藝術成功與否的一把尺度,在創作實踐中與公眾最大程度地接觸,讓公眾在創作中找到樂趣,提高公眾的積極性,喚醒公眾的參與意識,把公共藝術的主動權還給公眾,這樣才能讓公共藝術更加豐富多元化,才能給公共藝術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
2003年,英國雕塑藝術家安東尼·葛姆雷曾在中國成功實施了他的雕塑作品《土地》系列的“亞洲土地”部分。藝術家請了來自廣州花都地區的近400名不同年齡的市民,與藝術家共同參與創作,花了5天左右的時間,用120多噸黏土最后制作成了近16萬個與手掌一樣大的泥人;隨后又送到一個本地的磚廠烤干,再把小泥人密密麻麻擺在廣州市的一家大型地下停車場內展出。當有人問及安東尼·葛姆雷為什么用非藝術家的普通百姓時,他回答:“越是老百姓,越接近土地,這個作品的主題就是讓更多的人來參與制作,而不僅僅是單純的由藝術家來完成作品,對于單一的作品,沒有任何從藝術上的渴求?!盵4]
一個人捏的小泥人力量是薄弱的,但是當幾百人制作出的十幾萬個小泥人齊刷刷抬頭看你時,你會覺得手足無措,體會到觀者與被觀者倒置時那種奇妙的感覺。當成品完成展出時,許多的制作者都震驚了,沒想到自己這樣從來沒做過藝術創作的人能創造出這樣壯觀的藝術品,他們贊嘆著并仔細尋找著自己的作品,他們感受到了自己作品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他們在這次創作中找到了樂趣。通過這次創作,公眾的參與提高了公眾的創作熱情,增加了公眾的參與程度。通過這個例子,足以說明公眾參與對于公共藝術的重要性。下面我們再來舉一個國內藝術家的例子。
“木林森計劃”是中國藝術家徐冰自2008年發起的一個為肯尼亞恢復森林綠化而集資的項目,以“人、資金、森林”生成一個自動循環系統。藝術家通過教導6至12歲的小孩子以畫樹來傳達他們對大自然的認知,小孩子畫在紙上的樹能通過此系統種在地球上需要的地方。徐冰根據孩子們創作出的畫再創作出大幅的森林風景畫,通過美術館、畫廊在網絡上展出,然后在網上拍賣,拍賣所得的善款將轉入造林地區的款項中,從而為樹木真正長在土地上提供了經濟保障。藝術家首先在貧窮的肯尼亞實施,用藝術的創作方式提高了當地人的環境保護意識。此項目使得藝術、環保、教育與自然結合,發展出了一個集藝術與教育、社會公益活動于一體的綠色循環系統。此項目隨后在巴西、深圳、中國香港、中國臺灣等地進行。這體現了公共藝術與公眾的參與使藝術具有獨特性和更加多樣性,徐冰的木林森計劃對公共藝術的發展有很大的啟發。
三、作品《離·合》的創作實踐
通過以上的論述,說明公眾參與對于公共藝術至關重要,接下來筆者以自己的創作實踐來繼續加以論證。作品《離·合》是筆者以留守兒童為題材發起的一次公共藝術活動,以公眾參與的方式介入社會生活,以百名留守兒童與父母在異地運用泥巴互塑形象的方式完成,是一場由筆者與公眾共同參與完成的具有社會意義的公共藝術活動。在創作過程中,讓更多的普通大眾接觸雕塑并參與到藝術創作中,讓藝術介入大眾的生活當中。
在一些偏遠山區,大量農村年輕勞動力為了生計外出打工賺錢,由于條件限制,無法把自己的孩子帶在身邊,因此出現大量的留守兒童。留守兒童大多數由爺爺奶奶照顧看護,缺少父母的關愛,對留守兒童的成長帶來了不良影響,隔代教育成為了他們的教育“特色”。沒有父母的監護和教育,他們在生活、學習、心理各方面都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有很多孩子很小就輟學,走不出大山,只能在底層社會中世代輪回。筆者從小以留守兒童的身份長大,對留守生活有著深刻的感受,作品《離·合》也源于自己童年的生活經歷。每當回到老家看到那些孤單的背影時,一直想盡自己的努力為他們做點什么,因此,以這次創作把自己的感受寄托在作品中。
作品《離·合》通過尋找上百名農村留守兒童與外地打工的父母共同參與完成,筆者通過泥塑直接的觸感承載著曾經作為留守兒童的感受,同時和千千萬萬個留守兒童一起表達對親情陪伴的呼喚。筆者用泥巴塑出思念中父母的形象,再找到老家的上百名留守兒童共同創作完成這組作品。首先,把泥巴分發給從未做過泥塑的孩子們,讓他們想象著因常年見不到面而模糊的父母的容貌,用泥巴把父母的形象塑出來(圖1)。其次,再找到這些留守兒童遠在外地打工的父母,把泥巴分發給他們,讓他們想象著因常年見不到面而變了模樣的孩子,用泥巴把孩子的形象塑出來。最后將他們的作品放在一起帶回家,放在陰涼處陰干,最后聯系到當地的磚瓦窯廠,把作品進行燒制,以便于攜帶和保存。
通過這組作品,讓留守兒童與父母第一次用捏泥塑的方式表達對彼此的思念。作品最終由孩子和父母共同創作的上千件泥塑、孩子們畫給父母的繪畫作品及視頻記錄的方式全面呈現給大家(圖2、圖3),他們雖然天各一方,但他們彼此想象著塑造的泥塑形象和繪畫將在這幾平方米的展廳里“真正”團聚,不再分離。
此次創作活動花費了大概為期一年的時間,創作中也產生了很大的社會效應和反響,孩子們和家長都積極參與,覺得好玩,喜歡捏泥人是孩子們的天性。正當創作活動做得“火熱”時。當地的記者也聞風而來,踴躍加入到了我們的創作當中,在當地電視新聞中對我們的活動進行了報道,使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和肯定。在這個創作過程中,由最初筆者一個人策劃到后來老師、學生、學生家長、媒體人士以及一些社會工作人員的參與使此次創作活動成果顯著。后期把所有的創作活動成果展出,當參觀者看著視頻記錄,站在幾千個小泥塑、幾千張繪畫前,知道他們的“來歷”時,不禁潸然淚下。聽起來似乎有點煽情,但是最淳樸真實的感情往往能在某個時刻打動你內心最脆弱敏感的地方。在真實的畫面面前,文字顯得蒼白無力。
四、結語
公共藝術是一種開放的大眾參與、互動的藝術形式。“這種開放、體驗與互動,并不是從絕對意義上抹殺藝術和生活的界限,恰恰相反,正是有了藝術和生活更加深入的互動關系,藝術才更像藝術,生活才更像生活?!币粋€出色的公共藝術家必須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人文關懷,知道怎樣把自己的才華與社會公眾的需求結合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創作出體現公共意識與時代精神的藝術品。公眾與藝術家共同創作變成了公共藝術創作的新潮流。大眾參與藝術家的創作,不僅打破了藝術家獨立創作的模式,也使公共藝術之路更加廣闊。
參考文獻:
[1]溫洋.公共雕塑[M].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06.
[2]王中.公共藝術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3]孫振華.公共藝術的觀念[J].藝術評論,2009,(07).
[4]王中.公共藝術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作者單位:
海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