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望教育的美好春天

梅洪建

一

“就那3個孩子，讓我腦袋都炸了，我耗費80%的精力在他們身上，還是沒啥效果。”

重慶的小君老師在對我說起她班上情況時十分生氣，但我對她沒有絲毫同情，我說：“班上50個孩子，你在47個孩子身上不花費80%的精力，卻耗費在了3個孩子身上，你不是活該嗎？”

沉默了一會兒，小君老師說：“你的意思是我忽略了那47個孩子，沒有抓住主要矛盾，卻在次要矛盾上下了大功夫，才會出現這種狀況？”

“你開竅了！”因為是朋友，我說話就少了很多顧忌，“做教師，一定要樹立主要矛盾意識，而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否則會勞而無功。”

“可是，那47個孩子不出問題，不用我操心啊！”

這不是小君老師一個人的疑惑，很多教師都覺得好孩子不用管不用教，他們什么都好、什么都懂。殊不知，好孩子可能問題更大。

關于這點，我是遇見了芷晴才明白的。

芷晴是我的一個咨詢者。那天晚上，她媽媽帶她到我的工作室，她一進門就是一個深鞠躬：“老師好！”然后雙手交叉站在我的面前——舉止大方、衣著得體、言語溫和、笑容甜美……我實在想不出更多詞語來贊美她。在我的眼里，她就是這么完美。

這樣的孩子，怎么會來到我這里咨詢？

當她媽媽退出我的工作室，我運用溝通藝術使她敞開心扉之后，才發現她為了做一個好孩子在拼命壓抑自己。她硬生生地把自己變成了家長、老師渴望成為的那個人。當她把自己的手臂伸出來給我看時，一道道疤痕讓我觸目驚心：這個好孩子，活得好累啊！

她沒有在我的面前哭泣，她說她不能哭給別人看，她要顯示出堅強。

我曾經把芷晴的故事講給同事小朱，她脫口而出：“我太相信了，因為我前男友就是這樣的人！我所在的大學里幾乎所有人都夸他是個好人，我在戀愛的第一年也是這么覺得，當第二年我們感情加深時，我才看到了他真實的一面，他活得累而痛苦。”

當我講述這些的時候，小君老師雖然深信，但也有疑惑：“那些好孩子哪個有問題，哪個沒問題呢？”

“無法知道！除非你是個先知，或者是高水平的心理學家進行長期的觀察分析。可惜，我們都不是。”

“那怎么辦？”

“做基礎教育最該做的事情，去構建美好的教育情境，讓每個孩子成長為美好的人。”

那么，基礎教育最該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二

有這么一件真實的事情：

一位曾在“二戰”期間德國納粹集中營中遭受過非人折磨的幸存者，戰后輾轉到美國，做了一所中學的校長。每當新教師來到學校，他都會交給新教師一封信。信中這樣寫道：

親愛的老師，我是一名納粹集中營中的幸存者，我親眼看到了人類不應當見到的情景：毒氣室由學有專長的工程師建造；兒童被學識淵博的醫生毒死；幼兒被訓練有素的護士殺害；婦女和嬰兒被受到高中或大學教育的士兵槍殺。看到這一切，我疑惑了：教育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的請求是，請你幫助學生成長為具有人性的人。你們的努力決不該被用于創造學識淵博的怪物、多才多藝的變態狂、受過高等教育的屠夫。只有在使我們的孩子具有人性的情況下，讀寫算的能力才有其價值。

我們起碼要讓每個孩子具有人性。可能您會說：難道我們的孩子沒有人性嗎？當然不是，但有些出現在孩子身上的問題還是讓我們觸目驚心的。

現在有些孩子的心理問題非常嚴重。這跟什么有關？人性的缺失。人性中最缺失的是什么？善良。如果每個人都對周圍人善良以待，是不是周圍的每個人對我們也會善良以待呢？

一定是的。

所以，對于小君老師班里的那47個孩子，我們應該構建讓每個孩子都善良、都能對周圍人溫柔以待的環境。如果孩子們都能感受到來自身邊的溫暖，即使他們原本是鋼鐵也能化為繞指柔。正如電影《芳華》中所言：“一個從來被善待的人，最容易識別善良，也最珍惜善良。”

如果每個孩子，包括那3個孩子，能感受到身邊的溫暖，他們是不是會變好呢？會的。這就是環境的力量。

教師一定要抓住“構建善良的教育情境”這個基礎，因為它是每個人的渴求，是人之為人的基礎，也是美好教育應該承擔的任務。

三

“作為一個教師，如果僅僅是知道要構建善良的教育情境而沒有著手做過的話，我不認為他是一個好教師。”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君老師點點頭。我知道她認同我的話，我也知道很多的教師并沒有這么做，因為缺少主要矛盾意識，他們總是圍繞著呈現出來的“3個孩子的問題”來解決問題。

有位哲人說：“善良如果不和智慧力量結合在一起，善良就變得毫無意義。”誠然，我不贊同“善良就變得毫無意義”，善良至少可以不傷害別人，可以給別人溫暖。但是，善良如果沒有和智慧結合在一起，那么善良就可能變成懦弱。

智慧從哪里來？對于基礎教育階段的孩子來說，智慧從積極向上的心態和積極主動的學習中獲得，所以我不喜歡很多教師認可的一個詞語：靜待花開。

因為如果土地上沒有善良這顆種子，你等或者不等，它都不可能長出苗、開出花；如果土地上有善良這顆種子，你等或者不等，它都可以長出苗、開出花。那么，要教師做什么？

教師有責任讓善良這顆種子長成茁壯的苗，開出燦爛的花。因此，基礎教育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給孩子成長的力量。孩子有積極向上的心，他的善良才會變得更加強大，人才能變得智慧。當善良和力量、智慧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溫潤美好的力量才能將整個世界變成春天。

不可否認，基礎教育階段要給孩子的還有很多，但“構建善良的教育情境”和“給予孩子向上的力量”一定是整個教育層面的主要任務。

所以，對于教師來說，只有懂得把主要精力放在多數學生身上的時候，才算是抓住了班級建設的主要矛盾；對于基礎教育本身來說，只有抓住了“構建善良的教育情境”和“給予孩子向上的力量”這兩點，才算抓住了整個基礎教育的主要矛盾。

（責 編 曉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