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脈明
天黑了,呼嘯的西北風夾雜著雪粒子砸在她的臉上,針扎般的痛。
這不爭氣的電動車,她恨不得對著電動車踹兩腳。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到了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壞。
明天是元旦,又是婆婆的生日,單位放假。前幾天她就告訴愛人大軍,一定要給婆婆過一個有意義的生日。公公剛剛辭世,婆婆在郊區故土難離,不愿意進市里跟他們小夫妻倆住在一起。沒辦法,只好由著婆婆的性子來。
下午,早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可是班長非得讓大家把假日里的報表趕出來。她只好打電話告訴大軍,讓大軍先把訂做的蛋糕取了,坐班車去郊區,自己趕完手里的活兒就騎著電動車直接去。
等她騎著電動車從公司出來時,天不但刮起了西北風,而且還夾雜著雪粒子,落在馬路上,“嘩嘩嘩啦啦”直響。
誰知剛到城郊結合部的大楊樹道口,電動車竟然拋錨了,再也打不著火了。她焦急地掏出手機想給大軍打電話,誰知手機被凍得沒電了。這時候,她想到了大軍:這死玩意這個時候不知道在干嘛?有沒有想到我的電動車出了毛病?有沒有來接我?
她在路邊站了一會兒,盼著有個順路車,誰知她等了20多分鐘,就連車影子也沒有看到。
她徹底絕望了,只好推著電動車一步一步頂著風雪往郊區趕。
“笛笛!”一陣汽車喇叭聲過后,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她的身旁。車窗落下,露出一個禿頂的腦袋:“去哪兒啊?要不要幫忙?”
“去!”她剛想說去“市郊”馬上又止住了,因為她看到車窗里的腦袋不但禿頂,而且臉上有道刀疤,從顴骨一直到下巴。兩只眼睛不是打量著她,還前后左右向遠處掃描了一通。她心里“咯噔”一下,說道,“我沒事,剛才打電話了,再有兩分鐘我丈夫就來接我了。”
“呵呵,大妹子,我不是壞人。這么壞的天氣,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我送你吧。”刀疤臉竟然打開了車門要下車。
她嚇得趕緊撒開電動車,身子往后撤:“你……你要干什么?你要過來我就喊人了。”電動車“啪”的一聲歪倒在地上。
“我……唉!”刀疤臉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好好,你在這里遭罪吧。”刀疤臉關上車門,出租車慢慢地向前開了一段,停了片刻后,又繼續向前跑去。
她這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險啊!
她推著電動車繼續前行,心里一個勁地埋怨大軍:你個死玩意兒跑哪去了?你媳婦剛才差點出事你知道嗎?
“笛笛!”這時,一輛紅色的私家車停在了她身邊,大軍從車上走了出來。
“啊!大軍!”她把電動車一扔撲了過去,“你咋才來呀!”
大軍見她這么長時間了還沒有到家,便借了一輛轎車來接她來了。大軍把電動車裝到后備箱里,讓她坐在副駕座上,繼續往前開。
“你這是往哪兒開啊?咱不回家啊?”她疑惑地問。
大軍道:“剛才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一位出租車司機,他告訴我,他的出租車大修后正在走合,不能載人。他的妹妹騎著一輛電動車在大楊樹道口壞了,讓我順路捎回去,扔給我100塊錢就走了。”說著大軍把擋風玻璃下方的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遞給了她。
“哦,那咱們趕快去大楊樹道口看看吧。”她想到了自己剛才在風雪中推著電動車艱難地行走的情景,便焦急地說道。
大軍開著車來到大楊樹道口,向周圍掃視了一會兒,不見一個人影。這時候,她問大軍:“那出租車司機長得什么樣?”
“禿腦袋、刀疤臉。”大軍道。
“別再找了,我覺得那個司機說的他妹妹應該就是我。”未等大軍說完,她打斷了大軍的話,向大軍講述了剛才的過程。
“好人呢!”大軍聽完她的述說,口中說道。
這時候,她心里一陣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