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滅的光

朱興澤

山竹本是一種水果的名字，而且我認得它的樣子，紫色的外皮，厚厚的殼，剝開里面像大蒜瓣。可是我不知是啥原因，我一直沒有買來吃吃是啥味道。直至9月16日的臺風以“山竹”的名字登陸珠海，我才想細細研究這個水果來。

我不想說水果山竹的味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像這臺風一樣，我討厭它像個魔鬼一樣，氣勢洶洶地撲來，凌厲，殘暴，無情到極點，卷起狂浪，泥沙，折斷樹枝綠葉，所向披靡。它讓我有一種由恨生怨，而對它束手無策而又生出一些絕望的憂傷。世界，因它而變得恐慌。電線被吹斷了，沒有電，黑暗籠罩的夜晚，明明很清醒，睡不著，也得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沒有電的世界，便有手機也打不成，有網也上不了，生活的空間一下子縮為一個囚牢一樣。幸好，我事先買了一些飲用水、食物和菜，不然再次引起停水，我們將進入饑渴的狀態就更是絕望了。

或許，在災難面前，人總是要變得善良一些。僅有的溫暖總會有一種雪中送炭的感覺來。住在這樓好久了，鄰居間互不串門，見面了只是笑笑，對門的一對小夫妻帶著兩個不到五歲的小孩，我不知他們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當然，他們也一樣不知我們一家人叫什么名字。我為了省煤氣用，就沒有炒菜，再說停電了，冰箱的水餃也開始融化粘在一起，我們一家人晚上就煮了一鍋水餃吃。我還沒收拾好灶臺，對門的鄰居，他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第一次敲響了我家的門。

他說：“借一瓶煤氣用用，我家煮的粥沒有熟，停電了，我沒備煤氣。”老公二話沒說，就說好，然后準備去搬家里僅有那半瓶煤氣。他一看只有一瓶，搬來搬去麻煩，就說我把粥拿過來煮吧。我說這樣好，就不用搬來搬去了。

后來，鄰居又說粥要糊了，我想摻點水呀，我家有水，也覺得沒啥問題。沒想到老公此時特別心細，說是不是他家沒有飲用水了。于是跑去敲門說，我家有礦泉水，你拿來用吧。因為一般人家都不直接用水管里的水。不是經過自己再次過濾的水或者礦泉水，都不直接飲用。現在人是不是太小心了？可能吧，安全，吃進肚子里的東西，安全第一呀。

老公的心細和善良，也許他感動了對門的鄰居，也深深的感動了我。

我坐在家里，不知做啥，女兒用僅備的充電寶式的臺燈做作業。那是家里唯一的光。不，還有老公此時在我心里點燃的另一種心靈之光。它驅走了我心中的黑暗。

不知多久，斷電的線路搶修好，來電了，我覺得世界是如此明亮。看來，平時，水，電，煤氣，笑容，這些我們根本不太在意的東西，在山竹臺風來到之后都變得比金錢貴重的得多。

但是，我還是要對著窗外說，臺風山竹，再也不見。你原來還是無法統治世界，愛，本生就是自生，反復生長在人們心中的力量，變成一種你無法產生的溫暖的光，而臺風山竹，無論多么瘋狂，也吹不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