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明
在遼寧省莊河市,有一對結婚30年的夫妻,男的叫卞兆森、女的喚崔笑云,他們的結合,既令人稱奇,又令人稱道,令人稱奇的是,倆人喜結連理時,一個是英俊帥氣的小伙,一位是高位截癱的姑娘,這在很多人看來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令人稱道的是,二人從相識、相知、相愛,最終沖破世俗阻力走到一起,現在生活的非常幸福美滿,令左鄰右舍羨慕不已。
崔笑云出生在莊河市一戶普通人家,自幼聰慧,從上學那天起,學習成績就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到了高中更是學校出類拔萃的學習尖子,公認的重點大學苗子,老師對她十分青睞,親朋好友、左鄰右舍也都夸贊她:“這孩子將來一定有出息!”

1982年,步入高三的崔笑云學習更加努力,全力以赴準備高考,她深知高考是改變自己,乃至全家命運的機會。緊張的學習之余小憩時,她常常會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里,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未來美麗的大學校園、大學畢業后美好的生活……
時光飛逝,轉眼進入7月份,高考一天天臨近,然而就在離高考只剩下3天的7月4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厄運瞬間將崔笑云一切美好的憧憬徹底擊碎。這天,崔笑云放學后騎自行車回家,眼看就要到家了,一輛裝滿糧食的大貨車從她身后呼嘯而來,由于車速太快,經過她身邊時一下將她從自行車上掛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過去。闖了禍的司機,剎車后,驚恐萬狀的迅速將崔笑云背到事發地附近的一個小醫院,醫生檢查后說:“傷勢太重,這里治不了,趕緊送大醫院!”肇事司機和聞訊趕來的崔笑云父母聽后,立即驅車將崔笑云送到190公里外的大連市內一家大醫院,一番認真診察后,醫生給出結論:傷者兩節腰椎骨粉碎性骨折,腰部以下神經受損嚴重全部失去知覺,將終身癱瘓。同時醫生告訴崔笑云父母:“患者傷勢很重,必須抓緊手術,否則會危機生命!”手術很成功,只是術后原本活蹦亂跳、像小燕子一樣飛來飛去的崔笑云成了輪椅的主人。
難道女兒一生都要與輪椅為伴嗎?崔笑云父母心有不甘,始終希望能有奇跡發生,希望女兒能站起來。他們發動所有親戚和身邊好友,撒開網在全國范圍內搜尋康復治療方案。1983年,一位親戚查到北京一家醫院可以通過針灸療法治療崔笑云這種病,于是崔笑云父母立即帶她趕往北京,然而治療了半年并無多大起色;1984年,他們聽說上海一家醫院治療這種病效果挺好,又帶崔笑云來到上海。
到上海治療不久,崔笑云聽說租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所“電大”,一番打探后,她選擇一個英語班報了名。
開學后,同學們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女孩來學習,對她這種自強不息的精神都很敬佩。一天放學崔笑云回租住屋,路上班里一個男同學主動上來與她搭訕,小伙子告訴崔笑云,自己和她住一棟房子,就在她隔壁。由于放學走的是同一條路,倆人很快熟悉起來,通過交談崔笑云得知,小伙子叫卞兆森,比自己小一歲,是附近一家工廠的工人。一名普通工人繁忙的工作之余能來學習,這讓崔笑云不免心生敬意。隨著兩個人交往的增多,崔笑云漸漸發現,卞兆森經常偷偷觀察自己,女孩的敏感使她隱隱感到,卞兆森對自己有點其他意思。一段時間接觸后,終于一天放學后卞兆森向崔笑云表示:“你的堅強和聰明我非常欣賞,我很喜歡你,希望能一直跟你在一起!”這話讓當時已22歲的崔笑云怦然心動,臉頰上頓時涌起一抹霞云。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婉言拒絕了卞兆森。其實崔笑云對卞兆森也有好感,只是覺得自己是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不想連累他這個健全男孩。此后卞兆森又向崔笑云表白過幾次,均被崔笑云拒絕了。

春秋飛度,轉眼到了1987年,正當崔笑云治療有了些效果的時候,肇事司機突然停止了治療費的支付,由于沒錢付工資,護理工離崔笑云而去,治療也停了下來,她一下陷入了困境。
卞兆森很快知道了崔笑云的情況,立即主動承擔起照顧她的重任,在崔笑云等待家里與肇事司機交涉的日子里,每天精心照料著她。沒多久,卞兆森的所作所為,被在同一家工廠工作的弟弟發現,弟弟迅速告訴了父母。這消息猶如一塊石頭投進平靜的湖水中,立刻在家中掀起軒然大波,父母急的連夜從蘇北老家趕到上海,要求卞兆森立即與崔笑云一刀兩斷。父母的要求讓卞兆森很難過,他倔強的表示:“我喜歡她,絕不離開她”。然后不管父母怎么數落,他都死扛著,不再吱聲。
崔笑云得知卞兆森的態度,心里十分感激他對自己的一片真情。其實幾年的接觸,她對卞兆森也產生了感情,可始終不敢接受,既怕自己連累了他,又擔心他年輕氣盛一時沖動,將來后悔。這一次見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思考再三對卞兆森說:“我在上海治病是暫時的,以后你肯跟我回老家嗎?東北冬天可是冰天雪地,很冷啊!要不,你去我老家看看再說吧!”為了表明心跡,卞兆森當即答應崔笑云去莊河市走一趟。
不久后的一天,卞兆森拎著上海特產,登上了去大連的客輪,在茫茫大海上顛簸了近40個小時來到大連,然后乘坐5個小時的公共汽車一路北上趕到莊河,一路打探著找到崔笑云家。
崔笑云父母早聽女兒介紹過卞兆森,見了面更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對他非常熱情,硬留他在家中住了一周,這讓卞兆森心里覺得很溫暖。一周后卞兆森回到上海,更堅定了與崔笑云結婚的信念,這一次崔笑云答應了他。

1988年春,崔笑云和卞兆森攜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只是他們的婚禮上沒有艷麗的鮮花、沒有卞兆森父母和家人的祝福,更沒有什么儀式,兩個人在上海一家小飯館里完成了彼此一生的承諾。這場曠世戀情的唯一見證人,只有從莊河趕來的崔笑云二姐、二姐夫和一名司機,“盛大”的婚宴僅此5個人。
婚后,卞兆森對崔笑云的照顧更加精心,或許是這份真愛感動了上蒼,崔笑云的病情大有好轉,自己能承擔不少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家中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條。一年后,隨著一聲明亮的啼哭,他們愛情的結晶降生了,崔笑云生了一個男孩,看著寶貝兒子,兩個人心中蕩起幸福的浪花。
然而生活是現實的,孩子的到來加重了他們的經濟負擔。肇事司機早已無力再承擔崔笑云的傷害損失,家中只能靠卞兆森微薄的工資維持生活。可上海畢竟是大都市,生活費用高,這讓他們的生活十分捉襟見肘,常常難以為繼,于是1989年,崔笑云與卞兆森商量后,抱著孩子回到了莊河市。
當時崔笑云父母家生活也很困難,他們一家三口只能借住在崔笑云二姐家一間小屋內。
一個癱瘓的女孩,帶回一個英俊的南方小伙,還抱回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這消息像爆炸性新聞迅速傳開,一時間成了左鄰右舍茶余飯后的主要話題,人們說什么的都有,一些見過卞兆森的人說:“這小伙長得挺帥,別說崔笑云這樣的殘疾人,就是一個健全姑娘找個這么對象,在咱這個小城市中能不能留住都不好說!”更多的人則擔心,卞兆森一個南方人,適應不了北方的生活,早晚得回去!。
議論傳到卞兆森耳朵里,他什么也不說,認為說得好不如做得好!決定用行動證明自己對崔笑云的真愛,要和崔笑云在莊河生活下去的決心。從此他開始忙碌起來,為了掙錢,先后打過各種零工,做過各種小買賣,后來見在這個靠海的城市賣魚比較掙錢,便賣起魚來。每天早晨卞兆森早早起床騎車趕到漁港進貨,然后拿到市場上賣。大海邊不是江南水鄉,春秋季風很大,有時帶著貨物頂風騎車根本騎不動,只能躬身貓腰使出渾身力氣推著走。而到了夏天,烈日炎炎,在又濕又咸的空氣中干活,汗流如雨不說,身上那種粘糊勁兒,讓人特別不舒服。這些卞兆森根本不顧,每天起早貪黑的忙著賺錢,一心要讓妻子兒子過上好日子。1996年,賣魚的第7年,卞兆森手中有了些積蓄,他馬上買下一套房子,從二姐家擁擠的小屋內搬出來那天,崔笑云一整天都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嘴里不住的念叨:“終于有屬于自己的家了!”
1995年由于渤海開始伏季休漁,賣魚的生意不那么好做了,卞兆森就在附近四處打工掙錢。可不管多忙多累,他對崔笑云始終照顧有加。就拿崔笑云導尿來說,每天必須一次,否則就容易尿路感染,這個活只要卞兆森在家,都是他干,從不厭煩,崔笑云經常說:“這么多年了,沒有卞兆森,就沒有我的今天。我這輩子欠他的太多、太多了。”話語不多,但句句是發自心底的真情實感。結婚多年來,崔笑云也想方設法減輕卞兆森的負擔,凡自己能干的事,都堅持自己做。除了力所能及的家務外,每天還上網炒股,小打小鬧賺點錢貼補家用,雙方的這種互敬互諒,使他們的日子過得十分和諧。現在他們的兒子大學畢業后就職于一家外資企業,一家人的生活越過越好……
如今,崔笑云與卞兆森已攜手走過了30載婚姻旅程,他們的感情依舊,他們的恩愛依舊,他們一家已成為遠近聞名而且令很多人羨慕的和睦之家、幸福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