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山知水參大化

李玉春

仁 山

戊戌孟夏之初，年輕的大化瑤族自治縣即將迎來成立30周年之大慶，應大化作家協會之邀，我有幸為來自全國各地的大作家們服務，陪同他們身邊暢游大化千山萬弄一水，有感山水之異美，是以提筆以敘之。

古稱百越之地的大化，地處云貴高原余脈，屬喀斯特地貌，高峰叢深洼地是他的地理特點，更有那一碧千里的紅水河貫穿全境。

近年來，隨著旅游業的發展，紅水河這個純樸靜雅的鄉姑和千山萬弄的山野小子，從偏垂的廣西中北部漸漸走進世人的視野。

罕見的地質地貌，神秘的布努民族文化，除了廣西大化，世間絕無僅有。

放眼七百弄山勢，孤峰崢嶸，突兀高聳，一派帝王之象；而那連綿不絕的山脊，嶙峋剛毅，如鐵骨錚錚的瑤家漢子；千山萬壑偶有古木溪流，大部分是低矮的黃茅草和零星的灌木叢點綴，青黃雜染，南山峨峨，登峰覽勝；不知是和陶淵明種了花，還是和老子修了道，抑或是陪謝靈運看了山。只可惜當年徐霞客沒有來到這里，竟也為天地間留下了一份凈土，若振之地下有靈，魂游此山，閻王也會隨他的筆尖越獄而來。

七百弄之山，可謂仁山。盡管現代人命其為不宜人居之地。然六百年以來，瑤民世世代代安居樂業于此。在每一個山弄，雖沒有溝壑流溪，但凡瑤民所居之處，半山都有天然的泉眼，涓涓清流，不豐不盈，足以養活一方子民。人們順從天意，量水而居。山谷洼地，或十戶八戶，一戶兩戶依弄而處。谷深地陡，然而瑤民并沒有埋怨土地的貧瘠艱難，而積極地在陡峭的山地修造了一道道螺旋形梯地，從谷底摶扶搖直達拗口，狀如狂卷的龍卷風，故稱為“龍卷地”。人們在“龍”的身上播種五谷雜糧。世代幽居在深谷，平和地享受自然的恩典。

在瑤寨，如此壯觀的“龍卷地”隨處可見，或長或短，或高或低。如長城般雄偉堅固，那是祖先的智慧和勤勞不畏艱難的見證。

如今瑤民青壯年大多背井離鄉在外打工，或遷居到政府所安置的安置房區居住。弄里只住著不愿搬遷的老人。宅幽而勢阻，出入維艱，或是文人旅客不知生之艱苦，看著空空的瑤寨，歔欷郁悒；或是羨這窮居野處，自然幽靜，抑或是貪這早晚高達3萬至8萬個負氧離子/立方厘米的瑤山空氣？許是厭倦了塵世，想幽居于此，升高望遠，坐茂樹以吟詩，飲天池以養生。無譽無毀，悠哉悠哉……

我見那些高大的石頭房子，和大圓柱支撐的木樓，盡管如今已經破敗，想前人在此居住當是富裕的。從那些祖輩們的婚嫁首飾佩物，到寬敞的石頭房和高大的木樓。當年，這里也是一片繁榮，富裕。不知先人以何種勤勞和智慧打造了一片天地？乃所愿，也想犁開五畝地，曲肱而枕于潔凈的泉水與空氣之間，或捏把繡花針，靜坐在石頭房子和木樓的臺階上，安然地繡一條腰帶，一道褲邊……回歸耕讀養性的生活。

七百弄公園是國內唯一一處高峰重深洼地為主的大型巖溶公園。有天下第一弄的甘房弄，其弄洼地容量為18840萬平方米，公園內有2000多個洼地，任你驚嘆暢游其間，交通便利，一路由北向南，風光絕地，盈視充野，從連續性的高峰叢深洼地，變換到峰叢洼地，再到峰從谷地，最后是峰林谷地。把地殼的運動規則都排列好了。山勢變化如翻書，一谷一妙界，一峰一絕景。非親臨，不得飽餐其仙氣神態，不見其“原始森林，原始石城”之奇觀。終不得賞其神秘及妙曼。

若你游過桂林陽朔，去過云南石林，不到七百弄饕餮群山，那世界三大奇山之壯麗便不得圓滿這觀山之夢也。

七百弄其山仁且厚，其民純且樸。

知 水

七百弄群山幽谷，洞天府地，使人流連忘返。可水路去，山路回，一程山，一程水，一剛一柔盡享山水之圣美。

紅水河在巖灘電站和大化電站沒有建設之前，是一匹無拘無束的奔馬，養育并禍害著沿岸黎民，智勇的人們用一道道堤壩，橫江截流，替兩岸百姓管束了這匹奔馬。從此“八彎八灘”開發了豐富的電力資源，又開通了航道。逆水而去，順水而回，都可以飽嘗紅水河兩岸奇灘怪峽的絕勝風光。

水路從縣城坐車十幾分鐘到海事局碼頭。舍車登舟，是日南風輕揚，天公作美，亦陰亦陽，陰陽交融，山水時明時暗，別有趣味。

機動游艇啟動馬達，那本是一川靜謐的翡翠，即刻被攪起一河銀波，波浪蕩漾開去的水脈向兩岸張展起伏，像兩條迎賓的青龍潛水嬉戲，追隨護送，文人墨客，相觀贊嘆，神來意往，亦不知是水幽迷眾客，還是客眾迷幽水。

這就是紅水河“百里畫廊”。恰昨夜雨洗輕塵，涼風襲來，暢然適意，舟前碧水靜如玉，舟后蛟龍鬧翻江，時而青山橫江，薄霧杳靄；轉瞬碧水連天，修篁羅列。與眾大咖共立船頭，對山水評頭論足。一位作家說紅水河就像一個鄉村的小姑娘，不施粉黛，清純自然。漓江過于粉飾而失去靈性，蘇杭過于濃艷損其野性。所謂失去靈性和野性也就失去山水本性。人之所以羨山慕水，是山水自在，不失其自然之根本，人在觀山玩水之后又拾回人性之本然，故常呼山喚水以尋人性之根本，若山水粉飾到失去自然，人觀之玩之得益亦不多矣！故紅水河之親切，是其切入了人心之自然。

紅水河自是如此清幽坦蕩。“若春雨霏霏，木棉花榮……哼哼！……”隨行的記者小宇如此發夢：“蕩一葉輕舟，無所謂來去者，望輕紗罩碧巒，幽嵐臥洼谷；或濃霧繞峰纏壁，抑或又那般隨風忽聚忽散；都睨而視之，恐久觀靈魂出竅，幻似宓妃踏霧而來……若斜陽雨霽，輕風乍起，相思飄紅，點染碧水；綠葉垂露，輕彈漪漣。賞此美景必能疏通知遠，暢懷忘憂于天水之間，又言若得荒田五畝，茅舍幾間，臨水而居，垂釣而食；揮毫潑墨，耕讀自樂…呵呵呵！”我則愿學孔子，愿常攜學堂諸師生童子，浴乎紅水河，風乎七百弄，詠而歸……

山乎水乎，人乎性乎！竹林有白鷺掠過，畫眉于林間細語柔情。諸君子駐立船首躊躇滿志，各感所懷。蕭然寂靜中，拋惆悵于流川，棄悲慨于青流，埋愴然于幽谷。感慨萬千，不吐一語，已得風流！

紅水河可謂秀外慧中，看這一川碧流，時而水理漩洑，時而翻江滾浪，時而靜如綢緞。那大大小小翻卷的漩渦，其實都是地下河的源頭。河水有穿山打洞的神功，到了豐水季節，這些地下河就到處涌泉，四處奔流。我讀《九成宮禮泉銘》再看看紅水河一路四下暗河噴湧，晝夜不絕，溫潤甘甜，滋育四境，要用多少筆墨才能將之揮成篇章，供子孫世代傳頌！又到了枯水季節，水落岸高，那水洞空如龍宮，又成了探險尋幽的迷境。把握好天氣，拿準水汛，便可以進行一次地下暗河之旅！而那些已演變成為巖洞的地下暗河，是可認隨時游覽的。比如喬圩洞，相傳為瑤族始祖密洛陀的宮殿，因為洞中景物酷似皇宮而得名。有500米可游之程，能容納幾千人之多。更難得洞頂有一清泉，從20多米高的洞頂垂掛而下，沒入石林不知所蹤，可謂神龍無首無尾，是以難參天地之奧秘！洞中景色，其象萬殊，乃天造地置罕見的景觀。

若水只是盡其性也就罷了，更為奇嘆是這水到了大化巖灘河段，又增添了造化的神功，把2.6億年前古生界二疊系時期的海相沉積硅質巖，以神秘的功力沖擊成玉石。又以君子之德，把玉石切磋琢磨成千奇百怪的彩玉石。補缺了中華賞石文化中“形、色、質、紋”的賞石標準，使賞石文化從“皺、瘦、透、漏”跨進了“形、色、質、紋”。中華賞石文化因大化彩玉石的問世，而增添了無限光彩。俗話說"拋磚引玉”，而大化是一個可以“拋玉”的王國。大化彩玉石是不可再生之石，而我們擁有一條河的玉，這是多么令人驕傲的地方特產！

紅水河之水靈，通水性而達四海；紅水河之水知，蘊美玉而譽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