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樓臺”與“圍城”

□ 黃 惲

吳文英，號夢窗，南宋著名詞人。他的詞形式極美，卻被稍后于他的詞人張炎給了個差評：“如七寶樓臺，炫人眼目，碎拆下來，不成片段。”這個差評給吳文英的影響極大，如影隨形，如蛆附骨，簡直甩不掉，不管懂不懂詞，幾乎都會笑話吳文英的詞經不起一句句看。

胡適也持這種觀點。在其所編《詞選》一書中，就曾經說：“《夢窗四稿》中的詞，幾乎無一首不是靠古典與套語堆砌起來的。”

清末詞人朱彊村卻不做張炎的粉絲，他認為張炎的差評簡直太氣人了：“七寶樓臺，誰要他拆碎下來看!”哪座七寶樓臺經得起一拆呢?張炎你是不是在故意找碴兒?一闋詞是一具完整的藝術品，本身就不是可以拆成片段來看的哦。

本來嘛，張炎欣賞詞，難道不是詠嘆、吟唱，而是拆開來分析不成?他自己的詞是否經得起別人大卸八塊呢?何況吳文英的詞有很多雋句，如：“寄相思，寒雨燈窗，英蓉舊院。”

錢鐘書的小說《圍城》有一句名言：“圍在城里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對婚姻也罷，職業也罷，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這句話，很多人都嘆為人生哲理的經典總結，就此成了錢鐘書的粉絲。然而，也有人不以為然。金克木就說：“語言好，不等于事實。事實是多方面的。比喻不可當真。未必人人婚后都想離婚，”畢竟有很多人是享受職業成就和婚姻生活的。

不輕易做別人粉絲，必須有逆向思維，這才可以跳出思維定式，闖出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