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尋訪“漫威之父”印跡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侯 王芳

18年11月12日，斯坦·李——漫威英雄的締造者、一個漫畫界的時代巨人、一個粉絲心中的超級英雄——在美國洛杉磯去世，追隨他愛了70年的完美女孩去了天堂。秋風中葉子些許枯黃的芭蕉和棕櫚樹，立在他家白房子的小庭院中，幾分寥落。上世紀80年代初，為了拯救漫威的財政危機，斯坦·李從紐約搬到洛杉磯，帶領著漫威從漫畫界進軍影視界。雖然在加州度過了他人生近1/3的歲月，但斯坦·李出生成長在紐約，那個世界經濟、文化、藝術中心的繁華大都市，才是造就一代大師之地。

四處搬家，曾住“死亡大街”

斯坦·李出生在曼哈頓的98街和西大街相交的那個街角，他的家就在其中一座公寓樓。作為來自羅馬尼亞的猶太裔移民，他們住的社區正是紐約一個主要的猶太人聚居地。當時的西區人口稀少，哈德遜高速尚未建成，有著成群海鷗飛舞的哈德遜河在社區邊上靜靜流淌。小斯坦·李黃昏時刻從家里走出去，就可以來到河邊觀看日落長河的壯觀景色。社區中坐落著幾個著名的猶太教堂，造型簡潔質樸又不失精美，在綠樹掩映下顯得寧靜安詳，給那些從歐洲逃難出來的猶太新移民提供了心靈休憩的家園。

當時紐約市的西線鐵軌還在街面穿行，除了給街市帶來喧囂嘈雜，也不時給行人帶來災難。火車經常撞死行人，那里曾經被稱為“死亡大街”。在斯坦·李7歲的時候，為了解決“死亡大街”的問題，紐約政府開始撥款建高架鐵軌和哈德遜高速。

一戰后美國大蕭條，不少新移民家庭陷入困境。斯坦·李的父親是個裁縫，難以找到固定工作，全家經常借錢度日，不得不四處搬家，后來輾轉搬到曼哈頓更北更偏僻的華盛頓街。在斯坦·李青少年時期，家庭貧困加劇，全家無奈搬離曼哈頓，住進布朗克斯區的學院大道1720號。比起曼哈頓，這里貧窮落后很多。斯坦·李一家住在背街的公寓里，他跟弟弟同住，占據了臥室，父母只好睡在折疊沙發上。

這些經歷給他后來的創作帶來深刻的影響。比如蜘蛛俠那樣聰明但不太受歡迎、還會被霸凌的高中生英雄以及里邊那句著名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就有他自己生活的影子。

戰爭殘酷與反種族歧視

斯坦·李是猶太人，二戰時期，在猶太社區也接觸到很多難民，讓他對種族歧視有了深刻思考。他用漫畫呼吁關注種族主義，無論種族、膚色和性別是什么，所有人在他的英雄故事里都有位置。當有色人種在一些人心中還僅僅是個不起眼的刻板形象時，他創作了黑豹，在漫畫世界里留下了黑人英雄的經典形象。

他在《X戰警》中用澤維爾教授投射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提倡寬容理念，呼吁人們和平共處。在肥皂盒專欄里，他又以基督、佛陀和摩西為例，告訴人們只有愛才有強大的力量和永恒的魅力。

斯坦·李在一戰后的大蕭條時期出生成長，美國社會的動蕩和家境的艱難以及后來二戰中的軍旅生涯，給他創作硬漢形象提供了很多必要元素。

繁華街區閱盡世間事

在一戰后絕望的日子里，斯坦·李的母親沒有讓孩子們早早輟學去工作，而是鼓勵他們閱讀、創新、接受教育，他后來上了布朗克斯區的德維特·克林頓高中。所有這一切都為斯坦·李以后的創作打下扎實的功底。那個時候他喜歡閱讀、寫作、畫畫，小小年紀就立下雄心壯志，將來要寫一部偉大的美國小說。高中畢業后，16歲的斯坦·李在叔叔的幫助下，加入親戚馬丁·古德曼的公司，進入漫畫界。那家公司叫“及時”出版社（后來改名漫威），落腳在曼哈頓42街上的麥格勞—希爾大廈里。大廈外墻是用藍綠色陶土磚面板與綠色金屬框架窗戶裝飾而成，很有特色，被稱為裝飾藝術設計的標志性建筑。大廈有33層，總高148米，幾十年來一直是周圍社區最高的建筑。

42街是紐約非常著名的大街，有很多劇院，尤其在百老匯和時代廣場的交匯處，更是有著名的劇院區，同時也是紅燈區。許多著名的地標性建筑，比如聯合國大廈、紐約大中央車站、公共圖書館都在這條街上。20世紀初期，42街在紐約人心目中占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后來漫威也搬到曼哈頓的帝國大廈及其他一些高樓中。當年斯坦·李坐在高樓大廈里看向窗外，紐約的燈紅酒綠，繁華盛景盡收眼底。大街上滿是匆匆的行人各自奔忙，光鮮的外表下內心各有掙扎。斯坦·李理解這些掙扎，他懂得普通人的心思。他透過人性中的黑暗和軟弱，發現了隱藏在每個人內心深處的英雄。他把透過高樓大廈的窗戶觀察到的紐約大街上的形形色色，一點一點糅進漫畫人物故事。

因此，他塑造的英雄與普通人一樣，被自己的弱點和缺陷困擾，但仍堅持做正確的事，直到正義戰勝邪惡。漫威英雄們跟普通大眾少了隔閡,有了接地氣的生存基礎。

斯坦·李這種在刻畫超級英雄時糅合現實主義的敘事新方式，給漫畫界帶來新的生機，挽救了當時瀕臨崩潰的整個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