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暴雨（外三首）

昨夜暴雨呼喊，我卻一直沉睡

什么也未聽到，什么也未看到

好像錯過一個時代

世界不知何時與我無關

并非隱匿深山

不是陶淵明和他的菊花

一棵樹被狂風折斷

骨茬雪白，靈魂和露水一起

在清晨化為白云

雨水傾瀉

在命運的波濤中

我沒能與它一起，看見最近的一盞燈

離自己那么遠，已經很長時間

我沒有感受任何，只是沉睡

如同死亡回避了閃電

在連續的白日夢中

與現實越來越遠

內心枯燥的人

一個內心枯燥的人住過的屋子

彌漫著空曠

沒有花草、寵物或者各種

小玩意，即使有

也仍然空曠

空曠來自事物內部

人們無法判斷

主人的性別，卻推測得出

這個人缺乏熱情

如四面空白的墻壁

她無法解釋，與事物之間的那段

距離，是因為內心不知所措

不知如何安放

那些降臨身邊的美好

一個天生的悲觀主義者

只能站在生活旁邊

人群之外

不帶回山野的花朵

不靠近嬰兒

因為愛而遠離，這句話

原來是真的

流浪狗

一只流浪狗的懷孕

使人格外擔心

怎樣在城市荒涼的角落

找到食物，又將在哪個隱秘之處

生下寶寶，并在長大以前

不被人類的孩子發覺

每一樁事都充滿懸念

還有，生寶寶時難產怎么辦

這些，狗媽媽們是否好好想過

這些，都無法阻擋春天

它們朝著一個方向飛奔

那些短暫的快樂

不被承認的愛與孤獨

趕赴盛宴般地沖向懸崖

赴生，也赴死

我不配說出更多的擔憂

因為說到愛

只有它們的

才會這樣不計后果

想到南方

陰雨天氣，想到南方

想起你說過冬天凍傷的手指

腫痛潰裂寫作時不聽使喚

北方很少凍傷

因為更冷，寒夜之寒

大雪封山以前，需備足柴火

酒、肉以及時間

今年雨水之多

就像你說過的南方

石頭打滑骨縫長草

那件災難般的事件自寫完之后

也已經過去

此時想到南方

想到你的笑容

以及背后的暖意，突然哽咽

好像那些未說出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