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72歲的李桂云來農場已60多年了。想當年，剛滿16歲的她就與青梅竹馬的梁山老鄉劉鐵柱結了婚。那時，家里窮得嘎嘛沒有，結婚只有一個鋪蓋卷，不得不“同衾而眠”、“相擁互暖”了。別看窮，小兩口倒也十分恩愛甜蜜。

那年月沒提倡計劃生育，也沒有避孕措施，李桂云9年生了仨女倆男5個娃。她生完孩子，都是第二天下地，第三天干活。從來不知道“坐月子”是啥滋味，更沒有嘗過吃補品的享受味道。丈夫要干活，也未曾伺候過她“坐月子”。

生第五個孩子的第二天，李桂云對坐在炕沿的丈夫委屈地說：“他爹，一輩子了，俺坐了5個‘月子’，這次能吃條小魚該多好啊……” 丈夫疚歉地看了看媳婦后，出去向街鄰又借了9角錢。回屋把湊夠的零碎兩元錢“莊重”地遞在李桂云手心說：“媳婦，一會兒我要去干活。你就拿這兩元錢，自己到小賣店買瓶你喜歡吃的魚罐頭吧。”李桂云激動地眼噙淚花，緊緊地攥著這兩元零碎錢，垂涎欲滴地匆忙到小賣店買魚罐頭?？傻叫≠u店后，看看這瓶魚罐頭，聞聞那瓶味道，都香噴噴的?？催^來看過去，就是不舍得買，舍不得花這兩元錢?；氐郊?，她手心的兩元錢都要快攥出水了……

李桂云與丈夫的對話，被在院子玩耍的兩個兒子聽見；她去買魚罐頭空手而歸的情景，又被這兩個兒子看得一清二楚。7歲的哥哥對6歲的弟弟說：“弟弟，咱媽一輩子辛辛苦苦拉扯咱姐弟5個多不容易啊，她想吃條魚，都舍不得花那兩元錢買。現在，咱哥倆偷偷到村邊的小河溝去摸幾條小魚，給媽媽補補身子吧，也算咱倆的孝心啊?！钡谝惶煨「鐐z不會摸，只摸了3條兩寸長的小魚，第二天摸了5條略長一點的小魚。小哥倆在院子里，把水壺支起來，把8條兩寸多長的小魚“熬”起來了。哥哥去撿柴，弟弟看“灶臺”，哥哥累得滿身汗，弟弟嗆得直淌淚。他倆不懂得放油，更不知道放鹽，是真正的水壺“水煮魚”。結果把魚煮得快不成個了。最后，哥哥小心翼翼地捧著熱氣騰騰的“水煮魚”，弟弟邊走邊用衣襟擦著筷子，雙雙送到媽媽的炕前，異口同聲地說：“媽媽，您不是想吃魚嗎，俺哥倆給您親手做的燉鮮魚。”李桂云望著碗里的不成型的小魚，看了看兩個嬌兒，頓時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喜淚刷地奪眶而下。雖說是缺油少鹽、少滋沒味的“水煮魚”，但她倒覺得味道特別鮮美、爽口。她咕咚、咕咚地大口把魚湯喝下，含淚把最小的兩條小魚細品慢咽下。她把還盛有6條魚的碗推給倆兒子說：“媽媽喝飽了，你哥倆拿去分吃了吧?！备鐐z說啥也不肯吃，非讓媽媽下一頓再吃。媽媽聲色俱厲地佯嗔說：你倆再不吃，媽媽真生氣了！

推讓了老半天后，哥倆到院子里去吃魚了。

哥哥說：“小弟真懂事，你吃4條大點的魚吧……”

弟弟應：“哥哥摸的魚多，多勞多得、多摸多吃才是啊……”說著把最大的那條魚夾到哥哥碗里。哥哥卻把自己原有的兩條魚倒在弟弟碗里……

媽媽看在眼里，喜在心窩。她眼噙熱淚淚欲滴……用五音不準的細嗓小聲吟唱起《紅燈記》的名段：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