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強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建設的路徑

◎鄢茂林 蔣定定

自軍民融合上升為國家戰略后，各地各級政府都在探索深入推進的方式方法。本文試圖通過研究設計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的方法帶動軍民融合國家戰略深入發展，為軍民融合國家戰略盡快形成全要素、多領域、高效益的深度發展格局提供有效思路和有力抓手。

加強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建設的必要性

迄今為止，我國還沒有權威機構對“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給出概念定義。筆者認為，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是指針對現階段我國軍民融合國家戰略發展現狀與特點，從事方案規劃論證、政策研究制定、項目組織實施、指標制定評估和質量控制反饋等方面輔助決策、研究咨詢的機構統稱。軍民融合智庫可從事產業分類統計目錄制定、軍民融合度測算方法、優勢民營企業評估標準、區域軍民融合發展現狀及優化布局、民參軍路徑分析、軍品市場總體競爭狀況評估等理論研究和行動實踐。

1.國家政策和各級指示落實的政治需要

近年來，黨和國家、各級職能部門出臺了很多支持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建設的政策、指示。可以說，加強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建設，是落實這些政策和指示的政治需要。2014年10月，國務院下發的《關于加快科技服務業發展的若干意見》提出，支持科技服務機構面向軍民科技融合開展綜合服務，推進軍民融合深度發展。軍民融合科技服務機構應充分發揮橋梁紐帶作用，為軍民科技資源融合發展和軍民融合創新體系構建作出特殊貢獻。2017年8月科技部、軍委科技委聯合印發《“十三五”科技軍民融合發展專項規劃》，要求加強創新隊伍建設，主要是完善軍民創新人才培養使用機制，建設科技軍民融合新型智庫。今年3月，習近平主席在十九屆中央軍民融合發展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上強調，要強化思想和戰略引領，推動軍民融合發展戰略在各地區各部門落地生根，在重點領域、重點區域、重點行業取得實效。5月，習近平主席在中國科學院第十九次院士大會、中國工程院第十四次院士大會開幕式上強調，要加快建立科技咨詢支撐行政決策的科技決策機制，注重發揮智庫和專業研究機構作用，完善科技決策機制，提高科學決策能力。要加快構建軍民融合發展體系，完善軍民融合組織管理體系、工作運行體系、政策制度體系，清除“民參軍”“軍轉民”障礙。

2.軍民融合深入發展的現實需要

我國軍民融合發展水平總體還不高。具體表現為：部分地區和部門對軍民融合融什么、怎么融等不了解；部分地方工信部門表示，推動軍民融合主要聽從上級指示，本級尚無發展規劃和思路；一些地方國防科工系統反映，一無資金二無政策三無手段；部分地方領導在談及軍民融合時首先考慮的是發展地方經濟……如果有專業軍民融合智庫能結合地區和單位實際進行政策解讀并制訂軍民融合方案和發展規劃，并衍生出其他深層次專業服務，可大大改善當前處境，進而加速推動當地和本單位軍民融合的深入發展[1]。

3.充分挖掘人力資源價值的科學舉措

實現和推動軍民融合國家戰略的核心要素是要有懂政策、知信息、有資源的人才。由于現行政策和規定的限制，黨政軍等體制內機關的領導和專家大多不方便直接參與軍地需求對接、項目洽談等具體的融合操作，這是造成當前軍地信息不對稱、參軍企業對軍方需求不了解的重要因素。如果有軍民融合智庫這樣合法、對口的運營實體吸納承接黨政軍系統退休、退役等人員“入庫”工作，可充分挖掘和利用人才富礦，解決軍民融合領域專業人才短缺、信息資源不對稱等問題，同時對創造就業和促進社會穩定都有積極的意義。

4.智庫發展的國際通行做法

美國軍民融合發展水平較高，其十分重視發揮各類智庫的參謀和咨詢作用。美國軍方軍事智庫主要分布在各軍兵種軍事學院以及國防部系統內，除承擔教學任務外還承擔從戰術到戰役再到戰略層面的研究任務。如美國著名的海軍戰爭學院，在美國“新海上戰略”構建過程中與海軍研究生院、海軍分析中心等建立了協作攻關機制[2]。為確保研究成果的客觀性和公正性，美軍還鼓勵實力強、影響大的民間智庫為其出謀劃策。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蘭德公司、布魯金斯學會等知名民間智庫，均把美國國防部作為重要客戶。日本也非常重視各類軍民融合智庫的作用，其借助軍民融合智庫孵化出的軍民兩用技術極大地提升了本國太空軍事實力。

軍民融合智庫的職能分類和實現建議

1.黨政軍軍民融合智庫

黨政軍軍民融合智庫是指存在于黨組織、政府或者軍隊中為決策層提供軍民融合咨詢服務的機構，在組織結構上直接歸屬決策層管理，主要通過內部渠道提供決策咨詢服務。其典型代表有國家軍民融合公共服務平臺、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創新發展研究部和國防大學國防經濟研究中心等組織與形式。作為軍民融合智庫方陣中的“國家隊”，黨政軍軍民融合智庫若想實現承擔的重大任務與職責，筆者認為可從四個方面著力突破：

（1）加強對智庫建設的引導和考核。一是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以為國家安全、軍隊建設負責的高度政治責任感開展有關工作。二是探索建立客觀公正的軍民融合智庫考核制度，引導和規范各類軍民融合智庫健康持久地發展[3]。

（2）探索建立“二軌外交”機制。“二軌外交”是一種特殊的非官方外交，相對于政府間的“第一軌外交”，通常是透過學者、退休官員的交流，以民間形式進行，由于方式靈活、廣泛，常可起到官方渠道難以起到的作用。我國軍民融合智庫需要建立并借助“二軌外交”積極大膽地走出去，學習發達國家同行先進的工作理念與方法，同時將國內軍民融合智庫的發展動態和目標規劃與國外專家分享，以爭取國際合作機會。

（3）加速推進“旋轉門”機制。逐步打造中國特色的“旋轉門”機制，促進黨政軍機關與各類軍民融合智庫的人才雙向流動。如可以選取與智庫研究關聯度較高的相關黨政軍部門作為軍民融合智庫學者掛職鍛煉或借調工作的試點單位，把部分關鍵職位在一定時限內提供給軍民融合智庫學者。同時，可以選擇符合條件的軍民融合智庫作為交流試點，選調相關崗位黨政軍官員到智庫擔任訪問學者。這樣可以極大增進軍民融合智庫與黨政軍機關間的溝通與理解，有助于培養具有學術素養的政策制定者和熟悉政策制定過程、更加務實的軍民融合智庫學者。

（4）堅持需求牽引和戰斗力標準。國防大學、軍事科學院等軍方軍民融合智庫應堅持以部隊戰斗力為唯一且根本標準，研究論證亟需技術與裝備指標，并積極引導相關企業按照研制總要求及時完成生產制造。如近年來，國防科學技術大學與優勢企業在載人航天、二代導航和精確制導等領域開展了卓有成效的合作，大力促進了部隊戰斗力的提升[4]。

2.科研院所軍民融合智庫

科研院所軍民融合智庫是指由地方高校、研究機構作為承載實體，開展軍民融合學科專業建設、人才培養和成果轉化等教學科研活動的專業機構。國內比較知名的有清華大學社會科學學院退役軍人事務與軍民融合研究中心、中國科學院大學軍民融合發展中心、四川省社會科學院西部軍民融合研究中心等單位。

（1）加強學科專業建設，培養軍民融合專業人才。高校和其他具有辦學資質實體應廣泛調研，建立滿足軍民融合工作需求的人才能力素質模型，并制訂培養方案、編寫相應教材、開發相關課程，有條件的可以建設軍民融合聯合實驗室或建立軍民融合實習基地。同時，在非專業班次開設軍民融合基礎課程，提升廣大師生軍民融合素養和國防意識。

（2）發揮技術特長與優勢，實現涉軍核心技術突破。科研院所軍民融合智庫蘊藏大量特長技術與特色學科，是軍民融合亟待挖掘的“富礦”。2011年，美國杜克大學卡默爾教授的團隊開發出一種二維聲學斗篷，能使10厘米大小的木塊不被聲波探測到。2014年3月，杜克大學制造出世界上首個三維聲學斗篷，它是一種利用聲隱身超材料制成的聲隱身裝置，能使入射聲波沿斗篷表面傳播，不反射也不透射，實現了對探測聲波的隱身。依托科研院所軍民融合智庫的技術優勢實現涉軍關鍵技術突破，大大提升了國家的國防實力。

（3）發揮技術儲備優勢，注重產學研協同集成。多數高等院校都有一定技術儲備和產學研基礎，在和軍方合作過程中要盡可能將科研、教學和服務社會有機協同并實現產業集成。如2017年南昌航空大學江西通用航空研究院掛牌設立“無人機服務技術中心”“無人機研發中心”及“無人機檢測技術中心”，積極發揮通航研究力量優勢，在江西省推動無人機社會應用：建設技術研發基地、開發無人機產品和打造低空無人機檢測技術開發應用平臺。

（4）實行橫向聯合，加強與軍方、企業互動交流。建議各高校和研究機構形成軍民融合的高校聯盟，實現優勢互補和資源共享，以更好地與軍方和企業交流互動。如西安工業大學發起成立陜西高校軍民融合科技創新聯盟，火箭軍工程大學等在陜軍地20余所高校先后加入，并邀請西安科技大市場、全軍武器裝備采購服務中心西安分公司、西安兵器產業基地和渭北工業園區等軍方、企業單位加入。該聯盟積極組織成員單位交流互動，并充分利用陜西軍民融合投資基金，推進軍民融合發展[5]。

3.軍工集團軍民融合智庫

軍工集團軍民融合智庫是指國防科技工業領域十二大軍工集團內部自發成立，對本集團軍民融合戰略制訂、產品技術論證評估和學術技術交流等智力支持的專業部門。國內比較典型的有中國和平利用軍工技術協會、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軍民融合促進中心、中船重工軍民融合與國防動員發展研究中心和中國兵器工業新技術推廣研究所等單位。

（1）聚焦實際問題。十二大軍工集團改制完畢之后，面臨混改領域專業化整合、規模化重組和提質增效等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作為軍工集團內部設置的軍民融合智庫，應聚焦集團重大問題，提出解決新思路、新方法，形成具有理論層次又具有實操落地價值的解決方案。如中國航天科工集團三院成立了經濟發展委員會，該委員會為三院綜合規劃、專項規劃的制定提供科學支撐，針對軍民融合管理體制機制、規范經營管理、規范公司治理、重大投資項目以及重大產業化項目等開展研究咨詢。

（2）提升自身核心競爭力。智庫設計和引導企業開展網絡化、多樣化合作，通過購買服務、公開招標減少不必要的成本投入，專注于提升自身核心競爭力。在保證核心機密技術安全的前提下，營造便于技術知識分享、合作的環境平臺。通過人員交流、不同技術交叉、不同知識內化，使每個成員互為技術知識的輸出口和輸入口，在合作學習中提高創新力；同時，通過延伸產業鏈使相關技術實現跨行業跨領域生產，以軍品需求為主，合理發展軍民兩用技術和產品，促進軍民結合。

（3）注重軍轉民技術開發應用。軍工集團掌握大量軍民兩用技術，在積極服務國防、研發裝備的同時，可以關注軍轉民技術的開發與應用，有利于單位的良性穩健發展。如中國兵器裝備集團公司1968年就成立了河南中光學集團有限公司，其以發展光電產業為主導方向，在光、機、電領域均有較強的研發生產能力，產品包括光學元組件、鏡頭、光學引擎、投影機及大屏幕拼接產品、監控系統產品、電梯、電力器材等。連續多年被愛普生、佳能公司評為最佳供應商。

（4）創新推動股份制改造。對軍工企業進行股份制改造是“民參軍”的方式之一，國家也在大力倡導此種途徑的軍民融合。建議軍工集團軍民融合智庫按照完善治理、強化激勵、突出主業、提高效率的要求，多方調研，充分論證，制訂本軍工集團混合所有制改革方案，并嘗試建立軍工獨立董事制度，探索建立國家特殊管理股制度。

4.民間軍民融合智庫

民間軍民融合智庫主要指由民間出資創辦、獨立于其他任何機構和利益、中立的軍民融合研究機構和服務組織。民間軍民融合智庫基本為自主經營，面臨嚴峻市場選擇與挑戰，因此可以排除上述三種官方、半官方軍民融合智庫和其他利益集團的干擾，在運行機制、產生思想等方面顯現出卓然的獨立性和中立性[6]。國內比較知名的民間軍民融合智庫有遠望智庫、藍海長青智庫、海融智庫、華創智庫和量子智慧等組織或項目。目前，涉及軍民融合研究的民間專業智庫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上還遠遠不足。民間軍民融合智庫發展需堅持兩個原則：

（1）堅持智庫獨立性原則。民間軍民融合智庫的獨立性，最主要體現在研究態度和觀點上，也體現在研究和服務過程必須遵循客觀、公正、實事求是原則，研究觀點和成果要相對公允、物有所值。如獨立的防務智庫在美國國防事務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從早期的遏制戰略到勸阻戰略，從20世紀90年代的軍事事務革命到面向21世紀的軍隊轉型，從“海基能力”作戰概念到“空海一體戰”作戰概念，直至當下的“抵消戰略”，無一不是美國防務智庫獨立性的具體體現。

（2）堅持以服務質量求生存。民間軍民融合智庫處于政策與市場的結合部，既了解相關政策落地過程中的矛盾與問題，也清楚參軍企業的痛點與訴求。這是其開展課題研究和形成咨詢報告的信息依據和感受來源，也是開拓市場的重要“賣點”。如美國知名防務智庫大多依靠提供高質量的知識產品建立聲譽和贏得項目。2010年美國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發布的《空海一體戰：初始作戰構想》報告，被時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邁克·馬倫稱為:“打破軍種之間、聯邦部門之間……‘煙囪’的范本”，這是缺乏生存危機感的軍內智庫無法企及的。

事實證明，加強中國特色軍民融合智庫建設是推動軍民融合國家戰略深入發展，提高我國軍民融合程度的創新思路和重要抓手。建議各類軍民融合智庫要清晰定位，精準發展，各自發揮所長且協調配合，形成“四馬拉車”、共促融合的生動局面，切實為實現“拆壁壘、破堅冰、降門檻”進行務實研究和創新探索，為盡快實現全要素、多領域和高效益的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格局貢獻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