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得稿費

姚志剛

1977年夏日的一天，在沈陽解放軍某部當班長的我，忽然收到了一張34元的匯款單。

34元，這在當時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戰友們立刻瘋了起來，“班長，撮一頓。”

我說：“急什么，先看看是誰寄來的？”

我一看匯款附言，原來是遼寧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曲藝集叫《三軍戰士為人民》，這是給我的稿費。

那時當兵，第一年津貼每月6元，第二年每月7元，第三年每月8元。我一下子得了34元，大家都跟著興奮。

沒的說，撮！

星期天的上午，六七個戰友簇擁著我，像將軍凱旋一樣去南湖郵局取錢。然后，就近就便進了南湖飯店。落座之后，一人點一個菜，我心里念叨著“可別點太貴的”，但嘴上卻豪氣地說：“別怕貴，咱有錢！”他們點完了，我又點了兩個菜，顯得大氣。

半箱啤酒十個菜，七八個人大快朵頤。

這是“文革”后第一次給稿費。戰友們覺得這簡直就是天上掉給我的“餡餅”，所以吃得底氣十足。40分鐘后，杯盤狼藉，一個個面紅耳熱。

我喊了一嗓子：“服務員，結賬。”一個漂亮的女服務員輕盈地走過來，手里拿著賬單和鉛筆。我心里像有只兔子在撲騰，怕花冒了。

女服務員拿著筆在紙上算了一會兒，然后對我說：“21元。”

我一拍腿，說了聲：“漂亮。”

“說啥呢？”女服務員以為我夸她，假裝忸怩。

我抽出21元，交給女服務員。然后對哥幾個說：“哈，我還剩13元。”

他們一聽，樂了，“班長，下個星期咱還來。”

“啊！？”我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