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文君
(江蘇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周代人對于婚期、婚時、婚齡都是頗為講究的。方玉潤認為《周南·桃夭》以“喜之子能宜其室家也”當為“詠新昏詩”。《毛詩序》言《周南·桃夭》是“后妃之所致也。不妒忌,則男女以正,婚姻以時,國無鰥民也”贊美民間嫁娶及時。朱熹在《詩集傳》注曰:“桃之有華,正婚姻之時也”說明周代婚期大多定在春天,他們認為春季結婚既順應天時又順適性情。《召南·鵲巢》“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以鵲巢鳩住的現象點明嫁娶之時在春季。《何彼襛矣》“何彼襛矣,棠棣之華”以棠棣花春季開放說明王姬出嫁正是在春天。然而《詩經》中也有描寫秋冬結婚的詩篇。《衛風·氓》“秋以為期”就是說女子與氓約定以秋天為婚期。《邶風·匏有苦葉》的“士如歸妻,迨冰未泮”也說明婚嫁是在秋冬時節。秋冬是收獲之后較為空閑的日子,并且此時人們經濟上相對寬裕,因此選擇在秋冬時節舉行婚禮是合乎情理的。周代人不僅講究嫁娶的季節,還重視結婚的良辰吉日。《陳風·東門之楊》“昏以為期,明星煌煌”,《唐風·綢繆》“綢繆束薪,三星在天”。《儀禮·士昏禮》中記載“士昏禮,凡行事,必用昏昕。”鄭玄注曰“用昕使也,用昏婿也”,即“六禮”過程中的前五禮,都是男方派遣使者前往女方家辦理,時間定在拂曉時分,而親迎之禮則需要安排在夜晚。
《周禮·地官·媒氏》云:“媒氏掌萬民之判。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在周代,男子的適婚年齡在二十到三十之間,而女子的適婚年齡在十五到二十之間。可見當時社會對于婚齡已有明確規定。實際上,當時人們普遍實行早婚,因為早婚才可早育以繁衍后代增添勞動力。因此當男女到了適婚年齡,父母親友就要開始為其婚事做準備,而未婚男女也會抓緊時機尋找意中人。《召南·摽有梅》便是最好的證明,詩篇寫待嫁女子見梅子成熟落地,感嘆青春去不復返,希望有男子能勇敢地向自己求婚。《毛詩序》曰:“《摽有梅》,男女及時也。”
在實行宗法制度的周代,婚姻與繁育后代、延續宗族相聯系,人們重視子嗣綿延的觀念非常強烈。周代社會生產力低下,物質生產活動的進行需要大量勞動力,多子意味著可以創造更多財富。《周南·螽斯》、《周南·麟之趾》、《唐風·椒聊》都是在此背景下祝頌多子的詩篇。螽斯擁有強盛的生殖能力,因而被人們用來象征求子與多子。《周南·麟之趾》用麒麟比喻人,祝賀多子多孫且子孫品德高尚。《毛詩正義》孔穎達疏曰:“麟之為獸,屬信而應禮,以喻今公子亦振振然信厚,與禮相應。”《唐風·椒聊》以花椒起興,聞一多在《風詩類鈔》寫道,古代人之所以常用花椒比喻女人,就是因為“椒類多子”。此外,方玉潤言《召南·鵲巢》:“鵲巢自喻他人成室耳,鳩乃取譬新昏人也;鳩則性慈而多子”亦含多子的祝福。《周南·桃夭》的“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以桃實豐碩象征子嗣繁多,可見桃與多子意蘊相關。
實行宗法制度的周代,在男女關系上強化父權、夫權。《周南·桃夭》在章末提出了對新婦“宜其室家”的要求,道出了女子出嫁后一切以丈夫為中心的婚姻生活,體現女人作為男人附屬品的性質。男性作為社會權力中心,使得婚姻也開始以男性為主導,塑造了《詩經》以男人為本的文化氛圍。女子的社會及家庭地位是卑微的,她們所接受的教育都是為鞏固家庭、維護宗法制度服務的,是為了培養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持家有方的賢妻良母。男尊女卑在婚姻關系中的體現以棄婦詩為證明,分別從不同側面反映了在愛情婚姻中男尊女卑的社會現實。
《詩經》賀婚詩體現的男尊女卑婚姻觀念在現代是不值得提倡的,現代社會提倡男女平等、婚戀自由的觀念。由此可見,隨著時代的變遷,婚儀文化本身需要進行“揚棄”以順應人類文明的發展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