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筆寫這篇卷首語時,剛好看到北京某個空間發來一封電郵,推薦某位美國藝術家,掃一眼過去后,突然發現,全世界的白色風潮真是銳不可擋啊……
就在不到一個月前,圈內人都在議論被白色風潮攻入的蘇富比秋拍。盡管黑白灰是當代藝術主要的視覺審美,但是如此這么大一統的世界白茫茫還是少見。自從羅伯特·萊曼的全白無題畫在蘇富比被估價1.2億之后,蘇富比方面表示,“動人的白色”在藏家中“正在變得流行”。而已故的中國臺灣畫家林壽宇也是以白色油畫,在趙無極、常玉之后成為亞洲冉冉升起的拍場新星。就連這期封面我們采用的封塔納,也是白色上突然留下鋒利的刀痕……上世紀50年代開始的極簡主義終于歸為白色的世界。出挑
大多數人印象里,藝術本該用豐富的色彩來引誘世人的感官神經。其實不然,縱觀藝術發展史,從古典時期、浪漫主義、到寫實風格,再到后現代主義,白色風潮似乎在每一時期都留有痕跡,而且就是處于輪回的發展趨勢。再橫觀某一特定歷史年代,無論是美術、設計、建筑、還是音樂、文學、電影,當某一藝術類別開始崇拜白色,其態勢便將迅速蔓延至他類,最終風行于藝術整體。
有時候會想白色為什么這樣在架上繪畫里兇猛蔓延,是不是也在對應新媒體藝術里的五光十色?新媒體藝術以總體藝術的形式出現,極盡炫目能事,調動一切可以刺激認知的感官,霸占視覺之外,已經對聽覺、味覺、嗅覺、觸覺開始攻城掠地。在如此多色相誘惑里,白色正好是那一點“空”。它是最單純的色彩,也是最復雜的色彩,因而具備一種強大而包容的能量,正好可以安放在現代生活里流轉的焦灼的靈魂。當年我的美學課老師曾經告訴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都是對彼此的最大禮贊。
只是極簡到今天,已經極簡到可以拍賣的作品只是一個“觀念”。不管是新星還是噱頭,至少作為一個轉折點,可以在歷史中留下一個印記。只是這些離我們的真實生活仿佛還有些遙遠。應該感謝日本的藝術大師、美學家柳宗悅讓我們在藝術的觀賞性之外重新發現“日用之美”。他認為美并非超脫了實用價值才具有美感,而實實在在的用也蘊藏高度美感。柳宗悅極力要說明的是,“美不應該是一種由視覺引發的感官判斷,而應該是與人的生活相契合的諧調”。所以古代的高定銅鏡,到今日的漆藝生活,再到由東方哲學思想為日常的熏香儀軌歸納出來的香道,都是一個將藝術價值融于日用之美的過程。在今天而言,都是被建構的全新感官世界。
所以在自己的收藏觀念里,即使是老器,更在意一些有個性的作品,也許不是官窯,甚至器型失準,但更在意的是其中蘊含的藝術價值,以及在意其中的獨立思想和自由創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