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最后一滴

◎ [日]松浦彌太郎

我一直光顧的咖啡店的咖啡真的很美味。

店里的那位女店員總是非常仔細地將咖啡過濾出來。我并沒有夸耀她沖泡技術的意思，也知道咖啡沒有用到特別好的咖啡豆，但就是驚人的好喝。

當我發現經過這位女店員之手的咖啡最讓我驚艷的一瞬間往往是在喝最后一口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好喝的可能不僅僅是味道。那種美好的口感不僅留在唇齒間，更是滲透進人的心靈深處，久久不曾消散。

食物也好，飲料也罷，人們總是關注于最初一口帶來的感覺。

我們這些人吧，如果不能從吃到嘴里的第一口得到滿足，就會認為它是失敗的。然而所謂的“美味初感”，有時候僅僅是因為味道濃厚罷了。

日本料理中的湯羹，就是在最后一口的時候表現出它的美味。喝第一口的時候，往往口感較淡，第二口、第三口則越來越濃郁。

有一天，我終于忍不住詢問那位女店員：“你沖泡出這么美味咖啡的秘訣是什么？”她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我會注意觀察客人的‘氣息’，由此分析并判斷出他今天會需要什么味道的咖啡。”

我很吃驚，觀察別人的氣息？聽起來有點兒怪怪的。但通過觀察客人今天是不是疲憊，心情如何，也就是所謂的氣息，來對咖啡的口感做出相應的調整，這樣做出來的咖啡是充滿感情的啊！

料理家吳文曾經這樣告訴我：“做料理最重要的不是技術和知識，而是做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感情。”這和女店員的話不謀而合。美味，不是品嘗時嘴巴所感覺到的味道，而是在某時某刻，用心感受到的氣息。

（摘自《非常非常好》中信出版社 圖/海洛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