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性視角解讀《金色筆記》中金色筆記本的象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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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靖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

一、前言

《金色筆記》是英國著名女性作家多麗絲·萊辛最著名的作品之一，發表于1962年。作為2007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的代表作品，它一出版就因為其獨特的結構而受到文學評論界的廣泛關注。盡管萊辛一再反對給她貼上女權主義的標簽，然而其作品對女性從身體到心理、從精神狀態到真實生活的細致描寫，為她贏得了幾乎和弗吉尼亞·沃爾夫一樣的名聲。

作為英國文學史上的瑰寶，象征的手法在《金色筆記》中大量地被使用。目前，國內已經有不少學者從象征和隱喻的角度解讀過《金色筆記》。徐靜(2012)指出小說中“推石頭”上山隱喻了安娜想告訴讀者她的堅持不懈；“籠子里的老虎”隱喻了遭受外部世界混亂和精神世界困頓的索爾不能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的行動；“水”的意象隱喻了安娜寫作的靈感源泉。盧婧(2012)分析了文本中“身體”的隱喻，認為人的“身體”是一個能指，指向了文化秩序、個人生存、精神體驗、兩性關系以及靈魂的自我認知。高佳(2010)認為文中主人公的名字安娜·弗里曼(Anna Freeman)象征著女主人公一心想做自由人。李秀娟(2008)認為，黑、紅、黃、藍四色筆記分別代表安娜的作家生活、政治生活、愛情生活、精神生活，金色筆記代表分裂的安娜最后走向統一；安娜的房間象征女性精神空間，擁有獨立的房間，就是擁有獨立的人格和獨立的精神世界。這些象征手法的運用，使作品的涵義變得更加深刻，增強了文本的可讀性。

二、金色筆記本的象征意義

作為象征統一的金色筆記的載體，安娜買到的那本金色筆記本，同樣具有豐富的象征意義。

(一)重構秩序的希望與新生

安娜初次遇到金色筆記本，是在她的伴侶索爾即將離她而去的時候，她有些難過與失落，這使安娜之前就困頓混亂的生活更加一團糟。她做各種各樣的夢，在夢中扮演著她從未經歷過的各種不同的角色，而這些角色，不論是現實中，還是夢中，都是她拒絕扮演的。夢境中的混亂，其實也是現實生活困頓的映射。此時的安娜，急需要重建新的秩序來走出困境。“因為我的生活早就陷入了一團糟，而偏偏此刻卻面臨這樣一副收拾亂局再建秩序的重擔。”在需要重建秩序的時候，安娜遇到了那本“厚實潔白，沒有橫格，摸上去手感舒適……它的封面堅實，呈暗淡的金色”的讓她愛不釋手的筆記本。她說她正需要這樣一個本子，這恰好對應了她需要重構秩序的需求。

她用黑、紅、黃、藍四色筆記記錄自己生活的不同方面，試圖理清秩序，拯救自我，然而結果卻是更嚴重的混亂。非洲的經歷是不愉快的，她反對戰爭、呼吁和平、反對種族歧視的呼聲終究是勢單力薄，無果而終；她想回歸家庭，做男性心目中的“家庭天使”，不計一切地愛上了邁克爾，然而，五年后，邁克爾棄她而去；她不計酬勞地參加一些社會活動和組織，卻不斷遭到男同事的騷擾。在多重打擊下，安娜的精神徹底奔潰。在初讀這部作品的時候，筆者總在猜測，安娜最后是否會選擇自殺，尤其是當看到理想幻滅的湯姆自殺時，很自然地認為湯姆的自殺預示著安娜最終也會走上這條路來結束分裂混亂的局面。此時，安娜意識到自己的困境，她記錄四色筆記以拯救分裂的自己，可一切都是徒勞。她一次次拜訪蘇格大娘，向蘇格大娘訴說她的夢境，她的困惑及她的精神危機，然而治療效果非常有限，蘇格大娘并不能拯救她的精神。幸好，安娜碰到了這本讓她賞心悅目的金色筆記本，她買下了它并決定用這本筆記本記錄全新的生活。“我把藍色筆記和別的筆記本收起來放好。我將把那四本筆記收藏起來。我將開始用一本新的筆記，在一本筆記里記下一個完整的自己”。自此，安娜決定告別過去，拋卻那些灰暗憂郁的往事，記錄全新的生活，重獲新生。

(二)和諧與合作

筆記本的顏色是暗淡的金色，這是一種讓眼睛舒服的顏色。從視覺感受來看，陰暗深沉的黑色讓人聯想到深淵和地獄，紅色往往與沖動及流血相關，黃色刺目耀眼，藍色憂郁，淡淡的金色則是一種將色彩中和的比較好的顏色，溫暖、柔和、明朗。安娜和索爾都喜歡這本漂亮的金色筆記本，索爾為此向安娜乞求，和安娜爭吵。兩人爭奪金色筆記本的過程，實則是二人兩性關系的映射。自從索爾住進安娜的公寓之后，安娜對索爾的很多要求都不會拒絕。表面上看是索爾依賴安娜生活，住她的，吃她的，瘋癲時靠安娜喚醒，身體冰冷時靠安娜溫暖，可實際上，安娜從心理上是依賴索爾的，她試圖控制索爾的活動范圍，擔心她去找別的女性。然而，當索爾一再向安娜索要金色筆記本時，安娜在經歷幾次內心掙扎后，終究沒有把筆記本給索爾。她一改往日的習慣，學會了對男人說“不”，這預示著安娜走出了欲擺脫對男性依賴的第一步。索爾在筆記本上寫上幾句舊時學生的咒語之時，安娜又有了將筆記本讓給索爾的想法，不過她繼而又在內心吶喊：“我絕不，絕不，決不能給他”。這表明了安娜不想再依賴索爾的決心。安娜買下了筆記本，卻不知道用它來做什么，是索爾幫她寫下了第一句話：“兩個女人單獨待在倫敦的一套公寓里”。正是這句話幫助安娜找到了繼續寫作的靈感和素材，這句話也成了《金色筆記》這部作品開篇正文的第一句話。索爾答應離開，條件是讓安娜把這本筆記本給他，安娜同意了，并在筆記本上寫下：“在阿爾及利亞一處干燥的山坡上，一位士兵望著月光在他的槍上閃爍。”憑借著這句話，索爾寫了一本中篇小說，出版后頗受好評。作為作家的安娜和索爾最終能克服寫作障礙，是兩人互相鼓勵、互相幫助、攜手合作的結果。回顧安娜購買金色筆記本的情節，我們得知，這本筆記本是一個美國男人預付了定金特意定制的，最后卻沒有來取，安娜付了尾款，得到了這本筆記本，這也暗示了有男性的幫助，這本筆記本才沒有昂貴到安娜難以支付的程度。二人合購筆記本的行為，也是男女合作的體現。

從筆記本的購買到筆記本的使用，再到筆記本的爭奪、轉讓過程，反映出男女關系從依賴到斗爭再到合作互助的過程。

三、結語

《金色筆記》記述了主人公安娜身處困境以及如何從困境中走出的心路歷程，文中大量象征手手法的運用，強調了作為女性的安娜在社會上生活發展的不易。作為小說篇名《金色筆記》載體的金色筆記本，其象征意義為解讀書中的女性主義思想提供了有力依據。重建秩序和新生的希望不會從天而降，必須自己去尋找；要想走出精神的混亂，向巫醫或是精神分析師尋求幫助是沒用的。安娜和索爾為彼此的作品寫下第一句話說明：和諧互助為男女雙方提供靈感來源，女性要想成就事業，靠自己單打獨斗是不行的；同樣，沒有女性的扶持，男性一樣無法取得事業上的成功。由此可知，理性的女權思想不是去顛覆男性的社會家庭地位，不是和男性進行對抗，而是在女性經濟能力和思想意識獨立的前提下，與男性和諧相處，互相扶持，最終實現真正的男女平等。

注釋

①李秀娟.《金色筆記》中象征手法的運用[J].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8(9):6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