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語語篇中人稱代詞回指的翻譯問題

■楊 明

內蒙古師范大學

一、前言

語篇是大于句子的交際單位。除非極個別情況下，通常一個語篇要由若干甚至很多的句子組成。這就必然涉及句子與句子之間的銜接問題。而要表達句子之間聯系的手段就叫做句際銜接手段(史鐵強，安利2012:55)。在語篇翻譯中，不僅要充分認識原文中的銜接手段和方法，使譯文盡可能地體現出原文的銜接方式，而且有時在譯文中也要變換銜接的手段和方法，還可以通過變換銜接的手段和方法，使譯文盡可能地體現出原文的銜接方式，以便使譯文達到和原文異曲同工的效果。對語篇銜接的認識和把握，影響著譯者的理解和表達，從而會直接影響譯文的質量。我國的一些語篇研究者把句際銜接手段稱作回指，是指語篇引出某一人或物以后再次提及這個人或物，回指也稱照應或指同。

相比較而言，俄語中代詞回指是十分常見的語篇銜接手段。由于俄漢兩種語言的差異，俄語中人稱代詞回指的使用頻率高于漢語，并受到指稱對象和語法等因素的制約，因此探討代詞回指的翻譯規律和方法有助于深刻理解俄語語篇的特征。

二、俄語中人稱代詞回指句的特點

一般來說，在俄語篇章的伊始總是用名詞引出人或物，然后便用代詞回指，基于俄語的語言特點，即注重形式上的連接，較少出現零回指的現象。但這只是一般規律，實際上語篇是相當復雜的系統，回指的方式受到各種制約。

(一)受先行詞的影響

人稱代詞回指的先行詞多是主語，且語篇中的人物或事物單一，即使用代詞回指簡練又不存在歧義的可能性。若出現兩個人或物時，如果性別不相同，依舊可以用人稱代詞來進行回指。但若上下語境中出現兩個或兩個以上同性的人或物時，不管是俄語還是漢語都不能用人稱代詞回指。例如：

(1)Слово любовь в разных формах появляется в рассказе 13 раз (кроме заглавия),причем оно особенно густо располагается ближе к концу рассказа,как бы сигнализируя нарастание этого чувства,кончающееся взрывом — признанием.

愛這個詞在小說中以不同形式出現了13次(除了題目)，并且這個詞在小說的結尾出現得尤為頻繁，仿佛是對升華這種情感發出信號，爆炸性的結尾——承認愛情。

(2)Поэт скорбит в одиночестве о смерти своей возлюбленной,он ищет в оккультных науках ответа на вопрос,предстоит ли ему встреча с ней в загробном мире.

詩人哀傷孤獨寂寞，失去摯愛的痛苦，他在神秘的科學里尋找著問題的答案，他能否與她在冥府陰間相遇。

上述例1中指稱對象(先行詞)слово是中性詞，在句子中做主語，人稱代詞оно回指清晰明了。例2中先行詞是在句中做主語的表示人物的поэт，句中雖然有第二個人物出現，即詩人的愛人，但是句子中人物性別不同，回指時運用人稱代詞符合俄語用語習慣，也沒有造成誤解的可能性。

(二)受語法結構的影響

俄語是比較嚴謹的語言，重視形式上的連接。語言自身的結構特點也決定著回指的使用。此處我們舉一個例子：

Всякий текст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ого произведения по своей природе двойствен: он конкретен и неопределен.

譯文：按基本性來說，任何文學作品的語篇都具有兩面性:具體性與不確定性。

漢語中如果前后語境中描述的是同一個人物或者事物，且一直被作為此段表述中的主題，大多數情況下使用零形回指的方式。然而俄語語法結構嚴謹，受句子結構的限制，往往需要加入代詞，使得句子結構完整。試比較：按基本性來說，所有的文學作品的語篇都有兩面性:(文學作品的語篇是或它是)具體性與不確定性，若譯文在此處體現俄語的銜接方式，語句既不通順也不符合漢語的表達習慣。

三、人稱代詞回指的翻譯

用作回指詞的人稱代詞一般僅限于第三人稱，包括單、復數兩種。俄語里人稱代詞的使用頻率要大于漢語，因為俄語詞匯有性數格的變化，其中的人稱代詞он она оно они不僅可以替代表示人物的名詞，而且還可以指代與先行詞性、數相同的表示事物或動物的名詞。但是漢語中代詞他、她、它不具備這樣的替代功能，因此在翻譯轉換時應注意明晰語義，避免歧義。以下我們以加利別林(И.Р.Гальперин)《語篇作為語言學的研究對象》中的人稱代詞回指現象的翻譯作為研究對象，總結一些規律。

(一)人稱代詞回指可譯為名詞回指

當俄語的第三人稱代詞指代的是事物時，通常為為明晰語義，在轉換時可譯為其回指的名詞，使其符合漢語表達習慣，

例1：На ряде примеров я старался показать,как категория континуума проявляется в разных типах текстов,и главным образом внутри одного из них— литературно-художественного текста,в котором она проявляется особенно разнообразно именно в связи с условностью изображения времени и пространства.

譯文：在一些例子中，我試圖說明連貫的類型是怎樣在不同的語篇中體現的，其中主要的類型之一是文學語篇，在文學語篇中，連貫的類型正是因為受制于時間和空間的描寫而表現出多樣化特征。

例2：Поэтому,если мы настаиваем на необходимости проанализировать давно установленные понятия и указать,от каких условий зависит их оправданность и возможность употребления,как они,в частности,возникают из данного опыта,то это не праздная забава.

譯文：因此，如果我們堅持必須分析業已既定的概念，并指出其使用的正當性和可能性所依賴的條件的話，特別是當這些條件來源于經驗的時候，那么這就不是無聊的消遣。

例1中она 指代前面的категория континуума，受詞序影響，先行詞與回指詞相距較遠，為了明確回指對象，以免造成誤解，在這里翻譯成其回指的名詞。例2中условий是先行詞，условие的復數二格形式，они復數形式指代условий，，基于俄語的語言特點，俄語修辭中不建議詞語本身機械性的重復，因此多數以代詞回指；但是當先行詞指代事物的時候，在轉換過程中漢語更多地習慣使用名詞回指。試比較：因此，如果我們堅持必須分析業已既定的概念，并指出其使用的正當性和可能性所依賴的條件的話，特別是當這些條件來源于經驗的時候，那么這就不是無聊的消遣。若此句翻譯為：因此，如果我們堅持必須分析業已既定的概念，并指出其使用的正當性和可能性所依賴的條件的話，特別是當它們來源于經驗的時候，那么這就不是無聊的消遣。此時，人們會對“它們”產生誤解，不明白“它們”指代的是什么。

(二)人稱代詞回指可譯為代詞回指

當先行詞為事物時，俄語中習慣用代詞來回指先行詞，在不引起歧義的情況下，轉換時也可以按照俄語的銜接方式譯成相應的代詞回指。

例1：Понятие правильности важно потому,что оно дает возможность установить инвариантность и вариантность разных типов текста.

譯文：概念的正確性很重要，因為它可以確定不同類型文本的不變性和變異性

例2：Однако,если первое предложение рассматривать в ракурсе всего стихотворения — пережитая любовная драма и преодоление душевных тревог,— то оно начинает приобретать какой-то дополнительный смысл.

譯文：然而，如果從整首詩的角度來看第一句話 —— 經受了愛情磨難并克服心理恐懼 -——那么它就具有某種附加的含義。

上述例1中оно指代Понятие清晰明了，句子成分簡單，先行詞與回指詞中間沒有能造成歧義的詞匯，轉換時直接譯為“它”不會造成歧義，語句也不顯累贅。例2中先行詞是первое предложение，оно指代對象清晰，但試比較：然而，如果從整首詩的角度來看第一句話——經受了愛情磨難并克服心理恐懼 ——那么它就具有某種附加的含義。若此句翻譯成：然而，如果從整首詩的角度來看第一句話—— 經受了愛情磨難并克服心理恐懼——那么第一句話就具有某種附加的含義。把指代詞翻譯成先行詞，句子反而顯得累贅繁瑣。

(三)人稱代詞回指可譯為零形回指

俄語同許多歐洲語言一樣，屬于主語顯著型的，比較注重形式上的連接；而漢語是主題顯著型的語言，重在意義連貫而不計較形式的作用。(史鐵強 安利2012:102)因此，通過對比我們可以看出，許多俄語句子中采取有形回指，而漢語中則用零形回指。

例1：Всякий текст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ого произведения по своей природе двойствен: он конкретен и неопределен.

譯文：按基本性來說，所有的文學作品的語篇都有兩面性:具體性與不確定性。

例2：Совершенно очевидно,что подобные подходы страдают односторонностью,что они не в состоянии выявить все параметры СФЕ,.

譯文：很顯然，類似的方法具有單一性，不能夠顯示出超句統一體的所有參變量。

上述例子中，он指代текст，они指代подходы，且先行詞與人稱代詞在句子中成分一致，故翻譯成漢語時可將人稱代詞省略不譯，既不會影響語句的銜接，也不會造成語義誤解。

四、結語

由于兩種語言的差別較大，在轉換時回指的形式也并不相同。通過翻譯實踐，我們發現俄語語篇中人稱代詞回指的使用頻率大于漢語，這是因為俄語中он она оно они有性數格的變化能回指一切性、數相同表示人和事物的名詞。但漢語中代詞他、她、它不具備這樣的替代功能(在漢語中“他”表男性，有時也可泛指；“她”表女性；“它”表無生命的物體、動植物等)。受先行詞，句子詞序以及俄漢語的表達習慣等影響，在翻譯時俄語中的人稱代詞回指可譯為名詞回指、人稱代詞回指、零形回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