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子

尹世全

燕子不是燕子，燕子有著燕子般輕盈的身姿，溫文爾雅，清麗、嬌柔，更有著俠客斗士的豪邁、剛毅、果敢。她自幼喜歡舞槍弄棍，身手敏捷，行走如風，從骨子里透射出的一股英氣，足以讓對手膽寒。

燕子從鄉下回到局里時，正趕上春暖花開，火紅的桃花、櫻花綻放笑臉，雪白的梨花潔白如玉，特別遠山的馬纓花層林盡染，映紅天際，燕子呢喃，枝頭的喜鵲嘰嘰喳喳，歡跳著、吵鬧著，喚醒春天。老遠就有人喊 “燕子回來啦！燕子回來啦”，燕子總會招招手，樂呵呵地應答著，有時還會笑著順口補一句，是的，燕子飛回來了。從公安院校畢業，燕子在鄉下呆了三年，本想回到局里會輕松一些，哪知卻干上了緝毒這一行。緝毒就緝毒唄，燕子怕過誰，深入虎穴，刀光劍影，來一場痛快淋漓的大搏殺，越刺激越帶勁，若不刺激我還不愿意呢！燕子心里告慰自己，顯得底氣十足。

“快！你們兩個從左右兩翼包抄過去，別讓這家伙給溜了?！毖嘧哟蛄藗€手勢，跟蹤追了上去。這條魚放線好長時間了，煮熟的鴨子豈能讓它飛掉？燕子從來就是個不服輸的主。漆黑的夜，陰冷的密林，溝溝坎坎的山箐，遍地的荊棘藤蔓，燕子貓著腰，左突右閃，在藤條間鉆出鉆進，在山林間來回穿梭，一個女娃兒面無懼色。你別看燕子是個柔弱女子，若論這山林夜戰，她可是一把好手，早在多次實戰演練時，她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就這陣勢對燕子來說，只不過小菜一碟。幾道強光穿透樹林，來回掃射，只見前面一黑影玩命狂奔?！罢咀。e跑！再跑可就開槍了?！边@不喊不打緊，可話音剛落，那黑影卻扔掉背上一包黑乎乎的東西，比兔子還溜得快，幽靈般一閃而過，連滾帶爬跌落山箐，沒了蹤影。不能讓他逃脫，必須逮住，燕子鉚足了勁，不顧一切地往前沖。她順著黑影跌落的山箐縱身跳下去，一個跨步沖上前，三招兩式，死死摁住毒犯，反手將其拷上，并從毒犯身上搜出五四式手槍一把、子彈15發，驚險一幕不足一分鐘，結束戰斗，兩名戰友即刻圍攏上來，在毒犯扔掉的包里查獲毒品6.4千克。首戰告捷，燕子就給戰友露了這么一手，人人為之豎起了大拇指。

燕子與大兵相識，是在大兵脫去軍裝穿上警服之后。那時，全警開展大練兵，大兵是局里警務實戰的總教官，練兵這事歸他管。大兵人不錯，很會體貼關心人，不愧是軍人出身，拳腳也很了得，警容警姿十分規范，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身體素質自然沒得說。訓練中，兩人經常在一起相互交流切磋，大兵也時常給燕子開小灶，手把手地教，耐心細致地講解，燕子呢，這本身也是她的特長，接受能力自然強，卻假裝自己很笨的樣子，她想看看大兵是怎么帶的兵。這不，日久生情，兩人終于有了故事，碰發出了愛的火花。燕子戀愛了，男朋友就是大兵，戰友們開玩笑說，這得感謝大練兵，燕子是大練兵 “戀”的，祝福燕子。其實在警察陣營里，像燕子這樣的雙警家庭還有好幾對，燕子與大兵只是其中之一，可大兵是特警隊的教頭，燕子卻是緝毒隊的緝毒警，由于工作性質特殊，兩人都很忙，白天各忙各的業務，下班回到家里兩人總是爭搶著做家務，孝敬老人，忙里忙外，夫妻恩愛，小日子過得很是甜蜜。

燕子出差日子多，有時十天半月回不了家，緝毒的危險性自不必說，每次出門，大兵總會關切地叮囑一句 “注意安全，自我保重”，燕子則笑笑說 “沒事，你還不放心我呀，抓毒犯這又不是第一次”。燕子總是信心滿滿，一陣風似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在男子漢林立的緝毒隊，燕子雖說是個女的，可她并不示弱，絲毫也不比男同胞遜色。每次抓捕行動，她總是搶著沖在最前面，她就像一只遨游藍天的飛燕，一旦看準目標，就會俯沖而下，讓毒犯聞風喪膽。大兵的情況也差不多，平時除了負責特警隊的日常訓練外，還要帶領隊員參加執勤巡邏、搶險救災，有什么急難險重的任務，他都得帶頭上，有時還會被省、州抽調到外地擔任教官，外出學習培訓或是參加警務實戰大比武之類的任務，這一走常常又是幾個月。每逢燕子外出，大兵就承包了家里的一切，不僅要照顧老人，還要帶雙胞胎兒子，就一個字“忙”。夫妻倆幾乎是輪流出差，有時燕子剛進家門，這屁股還沒坐熱乎，大兵就接到通知必須馬上走。警察就是這樣，風里來雨里去，居無定所，選擇穿上這身警服，你就得付出，你就得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分離之痛。燕子早習慣了。她急忙幫大兵打點行囊，送大兵出門。“沒事，家里有我呢，你就放心去吧！工作為重，注意安全！”大兵回頭一笑，消失在燕子的視線之中。

如今，燕子的兩個孩子都入幼兒園了，雙方父母年事已高，體弱多病，小兩口仍然是聚少離多，來去匆匆。有時相互間的問候，只能在電話里，彼此間的思念，又時常是在夢里。每逢周末，別人成雙成對漫步公園，一對對情侶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而她卻只能是孤燕單飛。 “大兵又出差啦！哎呀！這十天半月見不著人，當警察不容易呀，也真是苦了你了?！弊≡趯γ娴膹埓髬尳洺？吹窖嘧訋е鴥蓚€孩子回家，心疼得要死，總會關切地嘮叨幾句，唉聲嘆氣。燕子卻笑笑說：“大媽，沒事，我們倆都習慣了?！笔前?，這習慣后面包含著多少酸甜苦辣，凝結著多少汗水與辛勞，只有燕子心里明白。

抬頭望，門前大青樹上的幾只小鳥正在舞蹈，遠處廣場上花鼓聲聲，笙歌陣陣。新年的第一縷陽光，暖暖地從窗臺躍入，斜靠在茶幾和沙發上，如同久別重逢的戀人，甜蜜溫馨。房檐下，嘰嘰喳喳的燕子，忙忙碌碌，搭建愛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