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大哭一場

戴 希

已連續三次失戀！這回，又不得不和自己深愛著的男友分手，李小妮心里特別難受，真想號啕大哭一場。

但她卻不能在家里哭。因為前兩次戀愛，爸媽雖未點頭支持，也是睜只眼閉只眼，讓她自己做主的。可這回，爸媽一開始就強烈反對，而她始終是我行我素。滿以為自己的眼睛雪亮，結果呢？

她也不想去單位哭。失戀是個人之事，痛亦是個人之痛，沒必要讓整個單位都知曉，不能因其影響大家的工作。

在其它地方哭也不好。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要放聲大哭一場，以淚洗面，把內心的苦水傾吐干凈。

到底去哪兒哭呢？

殯儀館？對，殯儀館是能哭的地方，在那里哭可以無所顧忌。

于是火速來到殯儀館，找到館內最大、吊唁者熙來攘往的一個廳。她想，這地方人雜，彼此陌生者多，她的出現不會令人大驚小怪。便眼淚汪汪地直奔進去，撲通一聲跪在靈柩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呼天搶地，大哭起來。

“你就這樣狠心地走了，你什么也不管不顧了，可我還怎么活啊！……”

她的哭聲撕心裂肺、驚天動地，頃刻引來眾多的目光。

看著靈柩前這個漂亮的女孩，有人禁不住竊竊私語：“她和死者到底是什么關系？”

死者的遺孀感覺不對勁，但卻表現得很鎮定。她努力不動聲色，穩步走近正在慟哭的女

“妹子，逝者已矣，生者節哀！”她躬下身子，把女孩勸到廳內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察言觀色，盡量對女孩婉言相勸。

女孩仍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嘴唇不停地哆嗦，一臉木然的神情。

不等女孩開口，她又迫不及待地說：“現在，你什么也不用講了，我知道你是我家死鬼的什么人！我們家的房子車子等不動產你千萬別伸手，我給一筆錢補償你的青春損失。這樣吧，咱倆今后都要體體面面做人的，這事兒你一定不要聲張，我現在就支付你30萬元，你拿著它遠走高飛。從此，就當你和我們家死鬼什么也不曾發生，我們互不虧欠，互不影響。好嗎？”她的聲音很低，也很溫和。

“這……”女孩一愣，若有所思地搖搖頭。

她急了：“雖然我那死鬼是個大老板，有錢！可你要知道，他的錢幾乎全投進企業了，我們手頭的流動資金并不寬裕。這樣吧，再加20萬，總共50萬。妹子，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好嗎？”

女孩依然搖頭。

“那——”她盡力掩飾住不悅和無奈，“還加10萬元，給你60萬，總可以了吧？妹子，我們家再也拿不出更多的現款，你就……”

女孩猶豫了一下，沒有吭聲。

她趕緊叫人拿來這筆錢，想打發女孩走人。

女孩卻立馬搖頭，拒收。

她愣：“難道你這么快就反悔了？妹子，你可不能獅子大開口哦！”

“你完全誤會了！”女孩擦了擦眼淚，“阿姨，我分文不要！只想痛哭一場，我太傷心了！”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她瞪大眼睛打量著女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女孩用力地點頭。

（一）

她這才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妹子啊，你心善，會有好報的！”她緊緊握住女孩的手，滿臉感激之情。

大哭過后，苦水倒出了很多，女孩的心情也好多了。女孩一轉身，離開大廳，向殯儀館外走去。

目送女孩匆匆離去的背影，她特別感慨：“這個死鬼真他媽的厲害，找了這么美艷的情人，居然神鬼不知！而且，這個妞還如此鐘情，如此純粹，沒有丁點兒銅臭味。難得，難得啊！”她不由得對女孩生出幾分敬意。

女孩呢，也想過告訴她真相，自己與死者素不相識，來這里號啕大哭只為……然而，思慮再三，她最后依然沒說。

“這樣豈不更好？”事后女孩想。

（二）

“那你……？”她滿臉的疑惑。

“是這樣的，”女孩終于鼓起勇氣向她解釋，“……最近，我又失戀了，痛不欲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就……”

她聽得目瞪口呆，之后，眼角沁出淚來。一把將女孩抱在懷里，母親似的，喃喃地說：“好妹子，我差點誤解你、痛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