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杯盤狼藉

□ 慕 榕

1

據說，每個女生都有一個連上廁所都恨不得同蹲一個坑的閨蜜。沒錯，文小溪就是我的這個閨蜜。我倆自小一起長大，一起參加高考，又一起考進了同一所大學，進了同一個系。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上輩子是不是欠她的？怎么老黏著我，甩也甩不掉？每當這時候，文小溪總是撇著嘴說：“還不知道誰黏著誰呢！你離開我試試，看看你還能不能活得下去！”

2

大學，期末，爭個自習室座位跟搶灘登陸似的。當我打著哈欠趕到圖書館時，文小溪拉著我的耳朵：“我的姑奶奶，一個上午我光顧著拒絕別人了，啥書也沒看，你缺不缺德啊？”

我一邊大大咧咧地笑著，一邊拿出書本。可是，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這時，旁邊坐著的一個高個子男生收拾好書本，站起身，準備離開。我連忙湊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親，走啦？”

男生被嚇了一跳，臉漲得通紅：“我……我，對……對啊！”

“去吃飯？”

“吃飯。”

“能給我帶點吃的嗎？”話音剛落，文小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男生的臉更紅了，襯著白色的襯衫，好看極了。

后來我才知道，男生叫涂燕青。涂燕青很干凈，是我見過最干凈的男生，衣服很干凈，臉很干凈，連笑容都很干凈。

3

我喜歡上了涂燕青。為了能在圖書館“偶遇”涂燕青，我每天跟著文小溪，天蒙蒙亮就往圖書館趕去。我尋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要請涂燕青吃飯，都被他婉言謝絕了。而且，他已經很久不來圖書館看書了。

大三時的圣誕節，我跟文小溪說，成敗在此一舉。我給涂燕青買了個禮物，讓文小溪幫我轉交給他，并與他約定，晚上7點，在校門口的咖啡館見面。

很快，文小溪一臉沮喪地回來了，她說：“算了，認了吧！”

我在宿舍里呆坐了一個下午，文小溪陪著我，一句話也沒說。傍晚時分，文小溪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了宿舍。

4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來到校外的咖啡館。不管涂燕青來與不來，我想把這段沒有開頭、沒有結局的故事演完。

沒坐多久，我起身離開。我想回到寂寞冷清的宿舍，獨自療傷。就在宿舍區門口，我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兩人挨得很近，互相拉扯著，還低聲說著什么。沒錯，他們就是文小溪和涂燕青。一個是我二十幾年的閨蜜，一個是我剛剛愛上的男生。

于是，我與文小溪決裂了，無言地分手。文小溪從此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5

臨畢業了，宿舍開始整理舊書報，我鬼迷心竅地把文小溪放在書桌上的畢業證書夾在了舊書報中，一起賣給了收破爛的阿姨。

文小溪發了瘋似的找，像只無頭蒼蠅。我于心不忍，冒著大雨來到廢品站，在堆積如山的垃圾中，找到了文小溪的畢業證書。當我灰頭土臉地站在文小溪面前時，她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著抱住我。我掙扎著推開文小溪，一臉冷漠地說：“拿著。”

后來，涂燕青找到我說，你可能誤會文小溪了，她那天是拉著我去和你見面，我不愿意……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文小溪已經走了，去廣州了。

機場擁擠的大廳里，我蹲在地上，淚水滂沱。

6

在我杯盤狼藉的青春里，文小溪一直默默地幫我收拾著。而今，這個人已經走出去了，她還愿意跟我一起品嘗青春尾巴邊的殘羹冷炙嗎？我不得而知。

但是，我愿意等待，等待一個機會，親口跟文小溪說對不起，我們還要做閨蜜，一輩子的閨蜜。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