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炳琪
終于可以喊出來了。在這里
離天空更近。蔚藍與漂浮的白
我像一只淺游的魚
哦,這些絮般的詩
如海水涌下了山崗
茂密的樹林,遍地綠草
都裝不夠遼闊,微風
染上三月的泥土味
山谷的回音里
站著村莊和炊煙
必須承認,從鄉村到城市
又從喧囂里逃逸,我的白馬
需要一片湖泊和安靜
安放勞頓的旅途。榮華富貴
怎抵云遮霧繞清脆的鳥鳴
幾朵花開了,從苦難中露出的笑臉
沒有憂傷
青苔捧出落葉。這個濕漉漉的下午
只要多摳幾下童年的樹皮
就能找到逝去的時光
月色微瀾。河灘上的木質橋
比夜暗得更晚一些
這些搭在草地,卵石上的木板
保持堤壩的硬度與水面的平整
風吹過,泥香彌漫
仿佛一場雨后河流翻出的家底
它們既不渡人過去
也不渡人回來,就允許想事的
或者什么也不想的人
走來走去
曾經,我以為它是玉蘭
隱身在樟樹與杉木的群落里
不能責怪我對相似容易臉盲
老辦公樓前原來也有一棵
開出白色大朵花才終結我的猜想
現在不會弄錯了。枇杷暗色的果子
站在枝頭,這些圓形結實的果粒
比起梨花梅花更能表明身份
它開過花嗎?我問
又是什么顏色?似乎從來
沒在一場花事之后如此好奇
請原諒,身邊的城里人
她們正在討論亭院,別墅
和春天粉色的衣裳
不會在意幾個果子,和我的表情
在農村生活了那么多年,仿佛
我也活成過一棵樹
風吹寬闊的葉子
沒有想象的沙沙聲,陽光從西邊
靜靜地穿透湖水,將我的影子
斜拉到東面稀疏的柵欄
那邊,同樣有叫不出名字的樹
如我,對強加給自己的描述
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