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航
收割。我拿起鐮刀干凈利落
即將被收割的是泥土,河流及莊稼
我落刀,切割泥間密麻的老人斑
河流多余的波紋,占據額間大半地盤
我打敗河流,植入綠水
莊稼已經成熟,但成熟里
一些蒼老的事物悄然而來,我無法擺脫
枯發的降臨,及山河的隱痛
我剔除舊物,在春天里
打算再活一次。莊稼人
他的一生,需要獨自反復打磨一把刀
我的異鄉落在喉嚨。海邊的五叔
是抗原分子的一部分,在用一團火
灼燒我的天空
每個黃昏,船只遠離村莊
喉嚨便開始刺痛。抗體試圖建筑城墻
而海水漲潮,將石頭擊沉
月亮睜眼的時候,有股寒氣
從胃中冒出,擱淺在喉嚨
然后,開始囤積
然后,在深夜里永不停地咳嗽
還是有很多個關于你的影子,分散在
站臺的各處。我提著行李,將一場秋天
也提上了火車
“離開這座城市吧!”我對自己說
“跟火車一樣”
“它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
今晚的星星,像不像
另一個站臺里的人群。而那彎月,像不像
我每次來北京,見你時所乘坐的火車
此刻,火車與彎月相背緩慢行駛
我成了途中的那片最重的落葉
不知該往南行走,還是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