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師致敬（組詩）

楊智源

給奧登

——紀(jì)念?yuàn)W登誕辰110周年

天空象張沒被寫過的白紙

山峰和河流也是

籠罩著語法的恐怖

教堂站在大地中央

謊言松開冰冷的石柱

人們在懺悔中度過每天黃昏

如你抖落的墨滴

幾只灰鴿子一邊行走

一邊修正傾斜的影子

詛咒結(jié)成一串串葡萄

它們彼此諒解，用相愛明證：

“墨水的誠實(shí)甚于熱血”

黑暗的門

——致謝默斯.希尼

一九六九年

又一道黑暗的門

槍托、揚(yáng)起的拳頭

空中痙攣的肘，倒下的人群

夜晚孤兒的哭聲，留在門上的血

這些已無法回避

無法再站在邊緣，只寫海水

身帶使命的人，無法躲在時(shí)間之外

狄歐根尼斯的山楂燈

一定會(huì)找到你

回來吧，必須穿過那道門

回到人群中去，聽

冷水中嘶嘶作響的生活

風(fēng)箱發(fā)出的吼聲，鐵砧被猛烈錘擊

一把鎬已被打成

帶它到田野中去

挖掘馬鈴薯的根被切斷的聲音

小人物留在泥淖中的血

六九年遺落的黑頭巾

還有愛爾蘭風(fēng)笛，始終沒吹出的顫音

黃金在天上舞蹈

——致曼德爾斯塔姆

尖銳的星光如刀斧上的鹽

時(shí)間切削著我們

如切削生銹的硬幣

帶著流放的祖先的神，來到海岸

搖晃的大海如一口水缸

邊沿結(jié)滿了鹽堿

那騰空的馬蹄鐵一直高懸在波濤之上

燧石的語言，吱吱燃燒

好象黃金在天上，命令我們歌唱

卡瑪河，松開你緊勒的冰鎖鏈

讓羅馬的浮標(biāo)，讓那個(gè)浸在陰影中的孩子

在悉窣聲中浮現(xiàn)

羅馬和雪，在嘶啞的四輪牛車上

撥響了那串號(hào)碼，白色粉蝶

從借來的漫天灰燼中，回到了那條街

花朵永恒

天空完整

你我還在被加速的野獸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