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街的玻璃 （組詩）

◎ 大連點(diǎn)點(diǎn)

在風(fēng)中

避免不了后退幾步。我常常

以退為進(jìn)。的確如此

這些年，我抓住的東西

幾乎與吹拂有關(guān)

其實(shí)彎腰并不丟人，一棵

在新開食雜店門前彎腰的芙蓉

跟我剛才，接受你致歉時(shí)

一樣笑容可掬

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始終承認(rèn)

風(fēng)的出現(xiàn)，加重了

在場感。此刻，我們的慌亂

說明了，風(fēng)

從不替路過的人掩飾什么

雜念

向你們致歉

向虎皮蘭，向水仙，向賣給我花根

發(fā)誓可開十六種花色的中年男人

它們凋零，長成亂草，無一花可開辜負(fù)

讓我羞愧

向凍壞的白藥致歉

萬沒料到，當(dāng)我伸出屠手的時(shí)候

驚見，枯枝下的小小綠團(tuán)

緊抱在一起。因反抗它們

卷土重來

向準(zhǔn)備好了的土豆和洋蔥致歉

現(xiàn)在，我沒有更多的花盆

將你們分養(yǎng)兩處

掂量了好久，洋蔥適合做菜

土豆，適合開花

向可愛的姜小美致歉

姜小美喜歡沸騰，喜歡懸念

而我喜歡，一到春天

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

活下去

雨水

雨水日無雨，今年是個(gè)例外

天稍陰，有小風(fēng)，欲言又止的樣子

抬眼，一抹遠(yuǎn)山，素描般干練

慵懶的云，仿佛漫無邊際的調(diào)侃

我的碎花棉襖瞬間成蝶翅，成飄起的畫布

而你，將敞開的衣襟無所事事地扣上

必有深意！看起來簡單的東西

往往藏著玄機(jī)，比如你，比如節(jié)日

臨街的玻璃

不好意思

在光天化日之下

——顧盼生姿

但如果那一瞬

玻璃前無人

我又穿了好看的衣裳

恰好玻璃十分干凈

養(yǎng)在懷中的小鹿

就會亂撞而出

但我必須手疾眼快

將小鹿捉回去

然后無事一樣

匆匆瞥過臨街的玻璃

我承認(rèn)它們都是鏡子

承認(rèn)那一瞬

我想，像更多的人那樣

放下武器

好花

不能否認(rèn)，我走的

每一段上坡路，都做著她的白日夢

為了看她

我去植物公園，去

大黑山聞香谷，還將在金石灘心悅島

為半就半推的她

——折腰

不能否認(rèn)

我還想，如果哪天再登小黑山

我要像美女同事那樣

腳蹬高跟鞋，一頭黃花粉花紅花

就上來了

這么多舊愛

能治愈，我對陌生世界的恐懼

給她

要開始，日出一樣

要繼續(xù)開始，日落的樣子

要給她自信

她醒來，崇山峻嶺也醒來

要給她駿馬

先給她拐角，再給她遠(yuǎn)方

或有看不見的部分

但要有明亮的理由

可以東風(fēng)度大川

也可以度奧斯維辛

給她，辜負(fù)懸崖的本領(lǐng)

以及與未來接壤的前程

下山的路只有一條

上山的路有無數(shù)條可走

要給她勇氣，要讓她照單全收

如果她選擇上山

真理就在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