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和音（外二首）

占 森

有時，她覺得萬物祥和

夜如初生，她和語言如同抵達子宮

敵人扔下矛頭，深淵兀自填回

有時，她看到人們撫軟芒刺

從體內往外推門，放出白鴿子和信使

哦，一頁經文。所有的幸或不幸

所有的滅或不滅，所有的法與非法

都能從中得到解惑吧

船艙、火車，低聲的吟唱

甚至是村口招魂人的銅鈴

從未如此——達成過一致

三 月

燈籠和對聯漸漸褪色

鞭炮聲被挾進昨日的黃歷

步子快的人，早到南方打工去了

慢的留下來，靜等枯樹新芽

或是身體近處的各種雷雨

他面對這些鋼筋、機器與嘈雜

在桃林以北，幾十里的地方

也打消了那些爛漫舊事的念頭

他分別揣著獵人、棋子的面具

做從不喜歡做的事，做總得有人做的事

偶爾，風吹起塑料布的聲響

讓他認為：送信的人又來了

不是帶著尋人啟事，就是揣著一兜

眼花的小廣告

草 莓

是倒掛的小秤砣，始終愁苦于等待的小心臟

而不是泡沫劇里的吻痕

是：巫師用于引誘人們就范的一枚蛇果

而不是你用整個秋天，苦苦累出來的甜品

那年在北方，出租屋后面，看到了它

蜷 縮著，在瓦礫旁、白雪邊，卷糜的黃葉下

同我一樣的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