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興學與北宋書院衰微

管延慶 潘躍玲

摘 要 北宋教育事業繁榮發展，作為北宋書院發展的一個分界點，熙寧興學前后，北宋書院發展的內部機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相比于熙寧興學前，熙寧興學后的北宋書院發展更加注重思想指導與辦學規范化，但是在官學發展的強勁勢頭之下，書院發展日益衰弱，官學與書院教育的并立與轉型，在中國教育史上具有典型的意義。

關鍵詞 熙寧興學 北宋書院 教育

中圖分類號：K24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8.07.066

Abstract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development and prosperity of education career as a cut-off point of the northern song academy development， dare to change before， during and after the promotion of the internal mechanism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orthern song academy， great changes have taken place， compared with before the college dare to change， dare to change after the promotion of development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guidance and standardization， but under the strong momentum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uthority， the academy development increasingly weak， authority and promptly and transformation of academy education， in has the typical significance in the history of China's education.

Keywords Xining Xingxue； Northern Song； education

自北宋初年以來，盡管趙宋王朝施行了“重文抑武”的政策，在抑武政策施行的同時，趙宋王朝卻沒有能力在全國范圍內興辦大規模的文教事業。因此，如何培植有利于自身統治的文官階層成為一大問題，書院的產生于發展就被納入趙宋王朝的視線，這一民間教育機構的發展壯大在統治階層看來是既不需要過多投入，又能產出大量文化人才的地方。

隨著宋中期以來，趙宋王朝在面對外敵的壓力的同時，宋初政策的弊端開始顯現，“冗官”“冗費”“冗兵”的出現使得趙宋王朝的統治危機開始顯現，彼時對其統治威脅最大的武人階層已經被文官政治所取代，新興的士人階層開始在政治舞臺上站穩了腳跟，如何解決內憂外患成為擺在統治階層面前的第一要務，此時士人階層已經不復當年的弱小，開始在政治話語權中掌握主動，歷次社會改革都是文官發起的，而在教育方面即是強化官學教育，集中培養忠于朝廷的改革人才，即將日益強大的士人階層統歸到趙宋王朝之下，這與前兩次改革的失敗，尤其是范仲淹改革的失敗，使得文官集團認識到，士人階層并不是統一的，這需要文官集團士人階層都為趙宋王朝服務，甚至是犧牲自身利益。這就必須將官員的選拔權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即“養士”與“取士”的結合，對改革派而言，官學的興起與接收官學教育繼而與科舉選拔，就是在官員中進行了根本的篩選，形成了一套完全忠于當政文官集團的人才選拔制度，從而推動改革。

范仲淹和王安石改革的核心對于士人階層的方式在于教育之改，興學的目的在于辦官學，而棄置書院，對于士人階層的興起有奠基之功的書院被棄之一旁，而官學的興起，將士人階層的培養一開始就置于趙宋王朝的監管之下，文教政策、教師、教材以及升學制度的進一步規范化，使得士人階層的官員不再歸于地方、家庭或某一個派系，而是當權者及其背后的趙宋王朝，他們也必將為王朝的興衰付出自己的前程來為之博取仕進之路，將士人階層的個人屬性弱化，“天子門生”并不自中舉那一刻才產生，“吾輩之學乃天子之學”因此，進學之時既是天子門生，中舉之日，踏入仕途之時亦是天子之賜，對于天子之意更加遵從而不會產生離心力，有利于去除弊病的改革的施行，士人階層的興衰就完全操縱于趙宋王朝之手，而不會出現新的依仗“壟斷文教而累世公卿的新文官門閥士族”這是趙宋王朝在對待勢力壯大的士人階層的一種全新的制約，也是文官階層維持自身存在長久循環的一種手段。

可以看出，在“重文抑武”成功之后，在控制士人階層的方面，趙宋王朝亦是加強了為之量身定做控制手段，以及思想控制手段，這與宋初趙宋王朝急需文人升入管理階層透過科舉進入仕途代替武官掌握國家命運，因而，早期所有興辦書院文教的一個核心就是培養士人應舉入官，穩定統治，而為了避免新的官僚文人集團壟斷文教事業而為之己用，穩定后的趙宋王朝需要從更廣泛的層面上去選拔人才，就必須將掄才大典的制度運用到養士的階段，即培養治術之才，可為國家排憂解難之才，而非宋初一味扶植士人階層的方式。

前兩次變法中，士人階層尤其是太學、國子監反對尤為強烈，這其實讓趙宋王朝看到了士人階層對自身統治并非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如何收束士人階層使之為自己統治更好服務成為一道難題。

諸多改革辦學政策中，王安石的“一道德”最有代表性，即一切以國家的政策道德為緊要而非以其它方面，以國家需要為第一位，即治國、齊家平天下“家國思想”開始形成，因此，書院私人屬性和不便于管理就注定了它的落沒，而官學的一貫制的思想教育，可以保證教育目的的一致性而得以續存和發揚光大。

而現實也恰恰證明這一系列改革的效果，日后的政治改革的基礎在文官中的支持，王安石在《上仁宗皇帝言事書》中明確表示人才培養的模式應當是“夫教之、養之、取之、任之，有一非其道，則足以敗亂天下之人才”，宋初在“經學變古”運動的推動下，思想界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各種思潮不斷涌現并蓬勃發展，這給當時的執政者以巨大的壓力。因此，一道德不僅僅是王安石在教育上的行動，同樣也是執政階層的決定，例如神宗問王安石對于一道德的看法，王安石明確表示“今人才乏少，且學術不一，一人一意，十人十意，朝廷欲有所為，議論紛然，莫肯承聽，此蓋朝廷莫能一道德故也，故一道德則修學校，欲修學校則貢舉法不可不變”實際上，我們可以明確知曉，在一道德的問題上，宋庭君臣是有明確認識的。

隨著“熙寧興學”的開始，王安石堅決的貫徹其“一道德”教育政策，王安石在宋神宗的支持下，編訂《三經新義》，大力革新州縣學，使之成為國家培養優秀人才的專門場所，其中《三經新義》成為科舉考試的主要內容，學校制度、學習內容的變革，《三經新義》重點闡釋了經義中的義理，這樣就為學校學習的士子提供了一個統一規范的教材，并且在宋神宗的大力推動之下成為學校教材和科舉考試的標準，務實的理財觀念，大力提倡周武王的武功，并且三經新義中大量的內容是為變法和改革服務的，而且這一類的內容都是經過官學講授的，這就為州縣學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太學上舍是最優秀太學生才能進去學習的地方，修業期滿，經過畢業考核，評定為上等的太學生，可以直接獲得進士資格，即便評定為下等的太學生，也可以免除解試，都可以在科舉中獲得優勢。而且“熙寧興學”以后太學生待遇大幅提高，有力的推動了太學的發展。在這樣的體制之下，太學一時間為眾多學子所趨之若鶩“太學諸生，幾及三千人”這與太宗時期太學“今學舍雖存，殊為湫異，生徒至寡”的狀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某種程度上太學既取代了科舉的部分選拔人才的功能，又吸引了大批量的士人的注意力。可謂一舉兩得。

隨著，“熙寧興學”的開展，宋神宗下詔在各地設置州縣學，并選派州縣學教授，并嚴格選拔州縣學教師，熙寧八年秋（1075）“詔諸路州府學官共五十三人”“與入館閣翰苑者同科”，待遇的優厚、選拔制度的嚴格，使得教育水平得到了保障。并且州給學田40頃等措施，保障州縣學的正常運行，由此州縣學開始興盛。地方的州縣學同樣采取三舍法，升為上舍的學生就有機會進入太學，這樣一個從地方到中央的教育制度體系就形成了。

隨著“熙寧興學”后官學的日益發展，其逐步的擠壓了書院的生存空間，一時間“四方之士，多出于太學”，并且隨著州縣學的興起，學風大盛，人人已就學為榮，“俚俗爭慕之，小兒不問如何，粗能念書……教者預為價，終一經償錢若干”基于此，北宋政府在一定時期內，迅速的注入了大批的新鮮血液，他們有著系統的變法理念的教育，同時也對時事有一定的了解和看法，并在一定程度上關心世俗的事物，因此，大力的推動了變法的開展，同時也大大加強了政府的運作效率，對變法的支持也尤為重要。

通過熙寧興學，形成了學校制度與科舉制度對接的局面，使得“取士”“ 養士”于一體，同時，三舍法的施行使得太學成為人才培養的核心，州縣學的建設，形成了一整套的學校體系，并且以三經新義為代表的經義考察，更是使得官學的發展如日中天，培養了大批的變法人才，在此情況下，書院進一步萎縮，官學進一步壯大，推動了變法中士人階層的思想，在政治變革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