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建 彭科東
摘要:新時代“跨界”合作開始受到各行各業的青睞。檔案館的服務內容和模式不斷拓展和更新,對內,檔案館應革新檔案開發利用方式,使公眾獲取更豐富的檔案資源;對外,檔案館應打破與其他領域的邊界,加強同其他機構的合作。本文分析檔案館在跨界合作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中面臨的問題,并針對問題提出解決對策。
關鍵詞:檔案館跨界合作文化創意產品
Abstract: In the new era,“cross-domain" coop? eration has attracted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from all walks of life. The content and mode of archival service is constantly changing. Internally, the ar? chives should innovate the way in which archives are developed and utilized to better provide the pub? lic with archives information resources. Externally, archives should break the boundaries with other fields and strengthen cooperation with other agen? cies. Combining these two trends, the paper analy? sis problems in the process of archives exploit cul? tural creative products by cross- domain coopera? tion.
Key words:archives;cross- domain coopera? tion;cultural creative product
近年,博物館和圖書館等文化機構的文化創意產品開發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檔案館在此方面的理論研究和實踐經驗都相對滯后。截至2018年9月,筆者在中國知網、讀秀知識庫等主流數據庫以“檔案+文化創意產品”為關鍵詞進行主題檢索,僅得11篇文獻,其中有4篇是針對高校檔案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的文獻,不具備普適性。可見,我國檔案界在開展檔案文化創意產品研究方面尚屬起步階段。
2014年10月,國際檔案理事會在西班牙赫羅納舉行了主題為“檔案與文化產業”的年會,主要討論如何最大限度發揮檔案價值、跨部門合作以及檔案文化消費模式等問題,提出檔案聯合創意產業發展的策略,檔案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引起了多國關注。[1]我國黨和政府歷來重視文化強國戰略。2016年4月27日,國務院常務會議就文化單位館藏資源建設與開發利用,尤其是推動文化創意產品開發問題進行了專門研究。
在此背景下,作為科學文化事業機構的檔案館,也正在思考依托自身優勢,科學借助外界力量,共同合作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的問題。
一、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的本質與原因
互聯網+時代,“跨界”一詞成為時髦詞匯,推動各行各業開始實踐并研究“跨界”,尋找本領域新的突破。藍色創意跨界創新實驗室2008年出版的《跨界》一書給予“跨界”的定義是:“指突破原有行業慣例、通過嫁接外行業價值或全面創新而實現價值跨越的企業/品牌行為”。[2]
對于“合作”一詞,公眾因常說常用,反而會忽視其本質含義。筆者較為認同沙千里在《合作》一書中給出的通俗解釋——“合作在英文中為Co-operation,Cooperation本由拉丁字母變化而成,其意義前半字是‘共同,后半字是‘工作,連綴起來是‘共同工作,換言之,一人所不能做的,合二人以上的力量去工作;或少數人所不能成功的,集合多數人,互相幫助,共同努力,去求其實現而已”。[3]
檔案文化創意產品是指將檔案中的歷史文化信息提取和轉化出來并升華為檔案文化元素通過一定載體表現的檔案文化產品,它是一種以物質產品為載體的精神消費產品。[4]檔案文化創意產品不同于市場上的文化商品,其本質功能在于“激活記憶,傳承歷史”。
根據上述概念內涵分析,筆者理解的“檔案館跨界”是指跨越檔案行業與其他行業的界限,與檔案行業以外的其他行業進行合作。在共同目標、統一認識和規范、相互依賴,且具備一定物質條件的基礎上,共同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
檔案館之所以需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原因有二。其一,就文化創意產品開發而言,檔案館尚屬新生力量,研究不夠,經驗不足,盲目上馬可能會導致失敗,因此尋求與其他行業的合作可謂最佳選擇。其二,從本質看,文化創意產品開發多在行業實施,而檔案館屬于專業機構,任何一個行業都需要兩個及以上的專業參與才能正常運轉,因此,文化創意產品開發僅有檔案館際的參與是遠遠不夠的。
二、我國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的困境和問題
筆者通過搜集文獻資料、在線調查相關案例等途徑,發現我國檔案館目前在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方面存在如下主要問題。
(一)合作主體和開發方式相對單一
在政治和歷史因素影響下,公眾對檔案館存在嚴重的距離感,檔案館也多將自身視為保密機構。這些觀念的制約,導致檔案館信息資源開發的需求和動力都不夠充足。文獻編研成為檔案館最常見的信息資源開發手段,但這一傳統形式難以充分挖掘檔案信息的潛在價值,在內容深度和形式的豐富度上存在一定局限。
近年,一些檔案館開始進行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的嘗試,但合作對象多指向博物館、圖書館等文化事業單位,因這些機構均承擔著“貯藏信息資源、倡導公眾學習的社會功能,他們在資源、技術、服務上存在一定的重復,有著共同的愿景,因此其合作存在廣泛的基礎”,[5]國外將這三者統稱為“LAM”,將其視為一個整體——文化遺產行業,它們的合作也是基于各自豐富的信息資源,以資料匯編作為主要的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盡管三者性質和職能接近,具有合作易開展的優勢,卻存在合作范圍的相對局限。因此,如何突破合作對象和合作方式相對單一的局面,是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首先應考慮的問題。
(二)合作資金和專業人才較為缺乏
作為文化事業機構的檔案館,其經費基本依靠國家財政開支,社會資本的投入極少。據故宮博物院測算,每個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經費大約需20-30萬元。[6]照此推算,僅憑政府財政撥給檔案館的運行經費來實現文化創意產品的大規模開發,是不現實的。不充足的財政經費及無法自己造血的運行機制導致檔案館文化創意產品的開發資金捉襟見肘,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其他機構與檔案館合作的信心和興趣,即使勉強達成合作,也降低了檔案館在合作中的話語權,不利于雙方或多方合作。
此外,專業人才的缺乏也是檔案館難以與其他機構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的一大障礙。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是一項系統的文化工程,涉及多學科知識,需要各方面人才。而當前我國各級各類檔案館的專業人才,尤其是復合型人才十分稀缺。據相關文獻,在各用人單位的檔案部門中,檔案學專業畢業的工作人員占21.20%,其中,各級檔案局(館)中檔案學專業畢業的工作人員占比例最高,但也僅為23.91%。[7]這說明,各級各類檔案保管機構中,檔案專業人才比較缺乏,而能從事檔案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的專業復合型人才更加稀缺。
(三)檔案文化創意產品存在知識產權糾紛
檔案資源與其他信息資源不同,它具有一定的保密性,如何恰當挖掘檔案中適宜開發而不觸及法律底線的內容,是檔案館和其他合作機構必須考慮的事情。跨界合作是一項復雜行為或工程,必然牽涉到雙方信息資源的流動和共享,彼此間存在交錯的知識產權關系。[8]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是無法回避知識產權問題的,一旦處理不當,很容易引起知識產權糾紛。
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時,涉及知識產權的因素較多:1)檔案的開放權限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規定,國家檔案館保管的檔案,其所有權歸國家所有,未經允許,不得對外開放。2)對檔案館而言,在保證本館檔案資料或技術的知識產權不被侵犯的前提下,同時要保障合作機構資料、技術的合法性及其知識產權。3)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出的檔案文化創意產品的產權歸屬問題,應由合作各方在合法、合情、合理的原則下共同協商確定。
(四)合作各方的利益難以均衡
合作是不同的合作主體為達到共同目標和實現雙贏局面所進行的聯合行動。檔案館跨界合作中,檔案館和其他文化機構、企業、高校甚至個人等相關主體都有著不同的利益訴求,因此合作也是不同利益主體之間博弈的過程。對于同一開發項目,不同參與主體具有不同的利益訴求。例如,檔案館會注重通過產品開發進一步挖掘檔案的信息價值,而其他文化事業單位則更多將著眼點置于對檔案產品歷史文化價值的宣傳上,以追求利益為主的企業則更多期待依托檔案信息資源盡可能開發經濟附加價值高的產品,而高校等科研機構則更多是想借助這一產品達到教育和科學研究的目的。一份檔案文化創意產品能承載的信息和價值是有限的,可能難以同時滿足各方需求。如果利益訴求各方的需求不能得到統一和調和,合作就可能難以為繼。
三、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的對策
(一)拓寬合作主體和開發方式
首先,對具有一定合作基礎和合作經驗的文化機構,如圖書館、博物館等,檔案館需進一步加強和鞏固與它們的聯系,發揮好這些機構具備豐富信息資源的優勢,從而實現合作機構間的資源優勢互補或資源重組,達到各種資源的價值最大化,打造極具信息功用和文化價值的檔案文化創意產品。例如,2012年首都博物館推出的由北京市檔案館與首都博物館合作承辦的“北京的胡同四合院”展覽,通過整合檔案系統與文博系統的資源,發揮各自優勢,達到了雙贏,開放不到一個月,已接待中外觀眾近10萬人次。[9]
其次,檔案館需把眼光緊盯市場,了解公眾和企業需求,結合館藏內容和特點,基于檔案館的館藏資源和企業的市場功能,尋求符合檔案館需求的各類企業,合作開發對檔案館與合作機構都有利的檔案文化創意產品。例如,蘇州市工商檔案管理中心與吳江鼎盛絲綢有限公司等企業共同對珍貴宋錦檔案資源開展研發生產,合作開發的“新宋錦”成為2014年APEC會議領導人“新中裝”面料,中國宋錦登上世界舞臺。[10]
第三,檔案館還可借助媒體的優勢,不僅要與電視等傳統媒體加強合作,還需加強與互聯網等新媒體的合作,打造極具時代氣息與文化影響力的檔案文化創意作品。在傳統媒體上,如北京衛視與北京市檔案館合作,推出電視欄目《檔案》,以檔案資料為線索,通過欄目主持人或檔案館工作人員或當事人講述的方式,串聯紙質檔案、音像檔案、實物檔案等在內的各種檔案,增強了歷史事件的可讀性和趣味性,充分展現了檔案資源獨特的魅力。自《檔案》欄目播出后,北京衛視的收視率不斷攀升,還拿下了第二屆國家優秀文化節目獎。在取得良好社會效益的同時,合作雙方都獲得了一定的經濟效益,實現了雙贏。在與新媒體合作方面,江蘇省檔案館堅持以“創意檔案”理念為引領,積極探索“互聯網+政務+文化服務”模式,緊跟當下潮流,與騰訊網聯辦網絡直播節目《獨家開講》,講述家風家訓,收視量達到260萬人次。[11]
(二)拓寬資金渠道,完善人才結構
跨界合作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的資金籌措,除需爭取政府財政資金的投入外,更重要的是檔案館要調動各參與方的積極性,尤其是要多方面籌措社會資金,充分發揮社會資本的作用。作為長久保管檔案的場所,檔案館在合作過程中應充分利用其檔案信息資源豐富的優勢,吸引社會資本。筆者建議可由檔案館發起建立一項專門基金,基金的出資方除檔案館自有資金外,合作各方理應都是基金的出資方,同時,鼓勵全社會有志于發展我國文化產業的所有閑散資金向“檔案文化創意產品基金”捐助,并享有相應的份額待遇。
在專業人才結構方面,可從以下兩方面著手:
一是檔案館需加強同高校的合作,推動高校檔案學專業進行教育教學改革,完善課程體系,除要學習檔案學專業的基礎理論和常規的檔案管理知識外,還應結合時代特點增設一些新的實用類課程,如新聞傳播、創意設計等。此外,檔案館也要對新入職員工進行創新性教育,為跨界合作提供高知識、高水平的人才基礎。
二是檔案館在人才招聘上也需注意不同學科體系的搭配,不僅要招收傳統的檔案管理類、計算機類人才,還應招收藝術類、管理類、傳媒類等專業人才,為檔案館跨界合作多元開發檔案文化創意產品儲備專業性復合型人才。
(三)完善相關法規政策,妥善處置合作產品的知識產權問題
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除帶來新的合作產品外,還留下了產品知識產權歸屬這一棘手問題。知識產權問題的解決,不僅要依靠合作各方用職業道德來約束或規范,更要完善相關法規政策,制定合理的合作機制和法定的協議約定來保證。
檔案館的檔案資源具有獨特性,《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以下簡稱《檔案法》)第23條規定:“向檔案館移交、捐贈的檔案,歸國家所有,寄存在檔案館的檔案,歸寄存者所有。檔案館如需提供利用,必須征得寄存者的同意。”這一規定為檔案所有者的利益提供了法律保障。但《檔案法》對檔案館跨界合作開發檔案信息資源(包括文化創意產品)的規定并未涉及,因而也不可能對相關合作方的利益訴求進行規定。對此,筆者建議相關法律政策(如《檔案法》)應強調“檔案部門須尊重合作機構的知識產權”,這樣既實現了檔案部門和其他機構在知識產權法律層面的平等,也可增進雙方的信任,從而促進更加規范和深入的合作。
除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合作方還需依靠法定的協議或約定來處理知識產權問題。針對不同合作方式,最終開發出的檔案文化創意產品知識產權的性質是不同的,這要求檔案館和其他合作方在合作初期就要對合作產物的知識產權性質進行判別,以協議形式加以確定。當然,協議內容也應保證一定的彈性,以應對合作過程中一些因素的變化。
(四)建立高效的組織協調機制,盡量平衡各方利益
檔案館在跨界合作開發文化創意產品過程中,合作各方均有其利益訴求。但在利益博弈過程中,事實上很難從中尋求到一種絕對的利益均衡狀態和模式。但既然要合作,就需要各方通過協調,盡量找到一個各方都能接受的合作方式,并盡量使各方的正當利益得到保障。平衡各方的利益需求,可從以下兩方面考慮。
一是成立跨部門協調機構。跨部門協調機構(可冠以“委員會”或“領導小組”的名稱)的成員可由檔案館的專業技術骨干以及合作機構的重要人員組成。協調機構可通過定期開會,共同商討確定檔案館及合作機構的合作內容、形式、資源開發的范圍、對象以及資源共享、合作產品的知識產權歸屬等問題,協商制定管理制度和規范,通過制度保障合作順利進行。這一協調機構不僅是處理檔案館合作事項的重要組織協調部門,也是維護檔案館與其他合作方合作關系、平衡各方利益的重要機構,當各方因利益出現爭執時,首先也由這個機構來協調處理。
二是尋求政府幫助。合作雙方簽訂的協議缺乏靈活性,可能無法及時應對合作過程中產生的新情況,溝通協調雖然和諧卻略顯無力。若想深化合作層次,加大合作力度,檔案館需要尋求政府的支持幫助,在可操作范圍內不斷縮小合作各方的差異,減少意見分歧,以使各方利益訴求盡量得以滿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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