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手放進我的衣兜里過冬

都重陽

從緊張的高中生活里掙扎出來，我和丁小芹考入了同一所大學。大學里的課余活動豐富多彩，丁小芹約我一起去參加校廣播電臺的播音員考試。

下了課和丁小芹一起去考試，等我們排到的時候，考試的教室被夕陽的余暉灑滿，每個人的額頭上都像鍍上了一層金。

一個柔和低沉的嗓音從教室里飄了出來，聲音緩緩地彌漫開來，帶著令人感動的欣喜。

考試需要做的只是念一篇簡短的文字，準備中，轉頭看了看，教室里面坐著一個帥氣的男孩子，認認真真的模樣。

考試時，那個男孩子就坐在我的面前。他聽我念完，平靜地說：“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我趕緊說：“那，我被錄取了么？”

他頭也沒抬，說：“過幾天在校門口的宣傳板上看結果。”

丁小芹和我的名字都出現在了校門口的宣傳板上。進校廣播電臺后，丁小芹被分在了新聞組，我竟然和那個男生一組。他叫林一染，是廣播電臺的臺長，不僅播音一級棒，唱歌也很棒。

林一染耐心地教我播音知識，我也學得異常勤奮。在一次次聲音的傳遞中，我開始喜歡每個星期五的下午，溫暖而愜意。

還沒有等到我和林一染的關系變得更好，我就在廣播電臺里和別人因為一個問題發生了爭執。我走了出去，坐在操場的臺階上。林一染走了過來，坐在我的身邊，默默地看著我，我把所有的委屈都說了出來。

奇怪的是林一染并沒有責怪我，他說他喜歡我直率的個性。他說起我考廣播電臺時的樣子，執著而美麗。他說我是一個有靈氣的女孩子，做節目越來越厲害了。他說今天我很勇敢，可以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堅持……

月亮不知什么時候慢慢掛上樹梢。林一染說：“我送你回家吧。”

我興高采烈地背起書包，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邊。林一染突然說要唱歌給我聽，我說好呀好呀。“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賣著火柴溫飽我的夢，一步步冰凍，一步步寂寞，人情寒冷冰凍我的手……”被林一染動聽的聲音包圍著，我的心醉了。

我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五，做完節目我趕忙拿起書包準備回家。想著家里等待我的滿滿一桌飯菜和精致的蛋糕，笑容浮上我的臉頰。

“我先回家了，林一染。”我沖他揮揮手，打算出門。

“等等，這個給你。”林一染拿出一個可愛的洋娃娃放在我的手上。洋娃娃和我一樣扎著細細的頭繩，粉紅的臉頰，甜美的笑容。

林一染怎么會知道我的生日呢？我問他，他笑，用霸道的口吻說：“只要是想知道的事情還會打聽不出么？”

晚上，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過生日蛋糕后，趕快進了房間，把門反鎖上，把書包打開，我把林一染送的娃娃捧在手心。

“I Love you！”洋娃娃突然叫了起來。

我驚得一下子松開了洋娃娃，她被摔在了床上……

圣誕節的晚上，播完節目后和林一染走在學校的操場上，四周都是點燃的篝火和歡笑的人群。風刮起來，有些冷，我悄悄地看了看林一染，他穿著大棉襖，活像只等待冬眠的浣熊。

林一染轉過頭，一副得意的神情：“哈，穿這么少，冷吧。”

我把頭扭過一邊，哆哆嗦嗦地把胳膊圈在胸口。

“這樣吧，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衣兜里。”林一染拍了拍他深色外套的大口袋。

“我才不要呢，誰稀罕你的口袋。”口是心非的我不領他的情。

“不放算了，真是的，讓你放還得先通知我的女朋友呢。”

什么？他有女朋友了？我的心頭一縮，冷風吹過，寒徹心扉。那他為什么會說我執著而美麗，會夸獎我聰慧有靈氣，會唱歌給我，會送漂亮的洋娃娃居然還會叫“I Love you”，難道都是我誤會了？

我努力地仰起頭不讓眼淚那么輕易下落，“好哇，你通知呀，通知呀。”

林一染拿出手機，藍色的光幽幽地閃爍。他開始摁手機號碼，每一下都像摁到了我的心里，宛如冰雕破碎的聲音在我心頭響起。

手機不巧響了起來，眼淚在眼眶里來來回回，心不在焉地接了電話，“喂——”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笨蛋，還不把手放進我的衣兜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