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父母出游，以維也納為起點

嶼安 翁倩

邀父母同游歐洲的心愿由來已久。不料，剛到酒店就收獲了第一個驚嚇——母親大人遞給我兩個鷹嘴桃。它們來自遙遠的老家，躺在行李箱內十余小時跟我們一起飛抵維也納。據說是趁我不注意放進去的。隨后，那個僅18英寸的登機箱中又掏出了各種窮盡想象的瓶瓶罐罐，仿佛一個無底洞，我一驚，心想不妙。

當天傍晚，我在茨威格最愛的中央咖啡館如癡如醉地聽琴，父親因為時差，睡意來襲，想先回去休息。待我和媽媽吃飽喝足溜達回住處，四下漆黑的房間給我了無情一擊——方向感極強的父親，兩小時過去了竟還未回來。語言不通，他甚至不知道酒店的地址和名字，這該如何是好？

焦頭爛額之際，我終于明白旅行指南對跟父母同游一向持保守態度的原因。某著名論壇甚至開宗明義地指出：除了應對父母的特殊需求，你要同時關懷自己的小心臟。

緊急調整預期和路線——這次出行，不是和父母旅行，而是帶父母出行，不能奢求他們是經驗豐富的旅伴，自己卻要扮演鞍前馬后的好導游。相比博物館及各種年輕人熱衷的文藝打卡地，長輩明顯更熱愛帶有“最”字的行程，比如最大的教堂、最奢華的宮殿……；他們對一場古典音樂會知之甚少，但金色大廳、維也納國家音樂廳前的合影，卻可以成為良久的談資和回憶；不可忽視跳蚤市場、周末集市的魅力，那兒既是他們熟悉熱愛的市井生活，又是心中歐洲應有的精巧和祥和。

事實證明，破解高難度任務，選擇決定一切。維也納堪稱處處合理的優秀目的地：多個國際組織的設立，讓生活在此地的人們體面又見識廣闊；永不休止的藝術生活包容和連接了所有事物，公共空間像是可以裝下所有情緒。

我們住在一間被爬山虎包圍的藝術酒店，鬧中取靜，距離幾乎所有重要景點都在步行范圍內。父母最高興的安排，是一次近四小時的城市徒步。初秋早晨的陽光和暖而不猛烈，我們以斯蒂芬教堂為起點，途經維也納大學和秀美的皇家花園到達霍夫堡皇宮，正好可以在附近的米其林餐廳享用頗合亞洲人口味的牛肉湯午餐。草坪上，好些年輕人抱著書本和雜志讀得入神。一個嫁給奧地利人的中國獨立導游為我們講解了沿途風物，這在我此前的獨自旅行中是從未嘗試過的。陌生人的加入讓我們的小團隊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父母開始放松，對周遭的細節有了全息的體察和好奇；我得以從任務模式中解脫，開始觀察兩位曾經無比熟悉、如今卻每年連朝夕相處十天都顯得奢侈的至親。原來他們已經到了需要保護的年紀，原來他們不喜歡消費也不喜歡獨自出遠門，舟車勞頓只為享受和子女一起的時光，哪怕只靜靜地待著。

回程的飛機上，我悄悄問父親，那晚為什么迷路？原來他提早了一個街口拐彎，近在咫尺卻繞了好幾個圈。“還好奧地利人彬彬有禮又樂于助人，看到房卡上的地址，語言不通也一通比劃，”他看懂了對方的手勢，順利找了回來。父親有些不好意思，話鋒一轉：“白天我肯定不會迷路！”

Tips

1.帶父母遠游是個需要周全考量的項目，而你，當仁不讓地成為直接負責的項目經理。說到底，旅行是將子女成年后可能要扮演的多種角色進行集中演習。

單次出行最好不要短于5天、長于9天，時間太短可能剛適應時差就要返程，太長則會引發全方位的疲勞感，以及父母有大量時間可將注意力投向你的工作、婚戀及生養問題。

盡量不要頻繁更換住處，小而美的精品酒店是個好選擇。The Harmonie Vienna是一間家族經營的藝術酒店，公共空間相當有格調，并在早餐之外提供下午茶點。考慮父母的中國胃，也可體驗帶有廚房的Airbnb。地址：Harmoniegasse 5-7，1090Vien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