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 彤
陳佳接受采訪之前,曾給筆者寫過一封很長的郵件,講述自己這些年的入行經歷。從作出決定、艱難起步,直到成長為團隊的堅強后盾,他筆下自己的每一步前進,不僅僅是從個體意義出發,更飽含著自我與團隊16年來的相伴前行。
2011年獲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2013年獲分析測試學會科學技術特等獎,2017年獲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這些星光閃閃的榮譽在他的來信中被一筆帶過。他說:“團隊跟人一樣,前期發展是最難的,我們前10年幾乎沒有拿過什么獎項。但是逆風強的時候,會更有自己在前進的真實感。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2002年,陳佳從原第三軍醫大學畢業,分配到原軍事醫學科學院。5年的臨床檢驗學習,使他對臨床工作充滿向往,理想就是做個軍醫。然而報到那天,陳佳被帶到某研究所,成了一名實驗師,他說當時感覺“很茫然,心理落差很大”。初到研究室的頭兩個月,置身于完全陌生的專業環境,他形容自己每天就像是躺在現實與理想的巨大鴻溝之中,恍恍惚惚,搞不清未來會更加靠近理想,還是終將接受現實。
就在他備感彷徨無措的關頭,研究室的顧明松副研究員來到他身邊,成為帶領他入行的那個人。“顧老師對我幫助巨大,真是手把手地教。”前輩的循循善誘、因材施教,把陳佳從那道失落的鴻溝中一點一點拉了出來,為他重新燃起了一束理想的火光。
進入研究室以后,陳佳越來越發現,在這里,無論前輩還是年輕人,彼此之間的關系非常簡單,都能坦誠相待、互通有無。
陳佳說,簡單、坦蕩的團隊文化使自己有了強烈的歸屬感和認同感,這種精神動力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我是一個簡單的人,喜歡簡單的關系和直截了當的方式,習慣遇到問題、解決問題。這個團隊滿足了我的全部訴求。”
陳佳從小就對家里的小電器感興趣,喜歡拆裝,遇到故障就一定要把它修好。所以當進入實驗室真正開始跟儀器打交道時,他與儀器之間的“惺惺相惜”瞬時激發出來,迅速占據了他全部注意力。
他開始密切關注實驗室的所有儀器,即使是廠商來做維護修理,也會從頭跟到底。2004年以后,國際國內分析儀器技術迎來了高速發展期,新儀器的普及迫使業內資深實驗師和分析專家跳出傳統,重新開始學習和適應新儀器,這就為陳佳與他們贏得了同一條起跑線。他抓住機遇,不斷沖刺,逐漸成長為檢測團隊的骨干力量。
團隊初創時只有7個人,陳佳是最年輕的,負責儀器分析、譜圖檢索等工作,支撐了整個實驗室設備、儀器的使用維護,他對自己的定位是——黏合劑。“一個團隊不可能人人都搞研究,總得有人去做基礎性的支撐工作,總要有人去擔任那個黏合、支撐所有研究環節的角色,我就是那個愿做‘黏合劑’的人。”
工作以來,陳佳獨立完成單一科研任務很少,獨立的共同第一作者SCI論文也僅有兩篇。這種情況無疑會遲滯個人進步發展,盡管如此,他依然覺得自己的崗位至關重要、不可或缺。陳佳認為,如果人人都做研究,都盯著發論文、評職稱,過度關注個人的專業前景和研究成績,團隊就很難形成合力、出大成果。
陳佳介紹說,每個成員至少精通兩門業務,同時能夠熟練掌握分析的所有環節,這是他們最基本的自我要求。“我們的成員,每一個單拿出來都很優秀,但都不是頂尖的。不過,我們團隊卻在國內做到了頂尖,在國際也稱得上一流。因為每個人都是圍繞團隊的共同目標,去發掘自己的最大貢獻率。”
2015年是陳佳所在研究室任務非常繁重的一年。“平時都是15天做6個樣品,那次卻來了26個樣品任務,要求15天出初步結果,30天出正式結果”,陳佳回憶當時的情境:即使所有儀器同時運轉,也很難達到那樣的速率,無論憑經驗判斷還是理性分析,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是一次‘亮劍’的機會,再難也不能放棄。”言出必行,陳佳與團隊的謝劍煒、林纓等核心骨干日夜不息,輪流帶著研究生,同時也動員了研究室人員全部參加進來,連續忙了十幾個通宵。馬不停蹄的高強度工作使陳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但是每當看到那些燈光閃爍、不停運轉的儀器,和與自己同甘共苦、并肩作戰的隊友,發自肺腑的感動與責任使他重拾信心、重振勇氣。最終,各項任務圓滿完成。
10多年來,陳佳和團隊完成多次重大應急檢測任務。“只要過年過節就得隨時做好到位和出任務的準備”,工作16年,陳佳休假的總天數加起來還不滿一個月。
他回憶起2003年,剛進入應急分隊偵檢組的時候,休假第1天就被演習任務組召回了。那是陳佳第一次參加軍事演習。在演習組的50天里,他實實在在感受到自己的工作對國家和軍隊是有大用處的,強烈的使命感、獲得感激蕩著這顆年輕的心,也重新領悟了理想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