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剛：向世界講好中國美妝故事

楊志剛是一個典型的“斜杠青年”

從解放軍首批破格晉升高級職稱的團級技術軍官，到創辦四環集團成功打造上市公司；從“邦定”品牌的創建，到世界最大美妝博物館的籌備；從美妝收藏第一人到智庫首席專家，他完成了人生多重角色的轉換和跨界。

如今，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美妝小鎮和美妝博物館的建設中，他要問人們展示中國的美妝歷史，向世界講好中國的美妝故事。

收藏“美麗”對于收藏，楊志剛并不陌生。

“我是浙江寧波人，家里父輩就有人收藏古錢幣。”楊志剛對收藏也有一定的興趣，但真正開始收藏與化妝品有關的物件，還得從20世紀90年代說起。

那個時候，楊志剛剛剛進入美業。“中國的美業很龐大，但整個文化歷史幾乎是一片空白。”對于已經是教授級的他來說，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更觸動他的是，一次他到日本出差，到資生堂的博物館參觀。“館里展示了各個年代資生堂產品的海報與包裝設計，這不僅僅展現了企業的文化和歷史，更是整個日本美妝文化的縮影。”

在楊志剛看來，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涂脂抹粉”四個字就有幾千年的傳承，卻沒有人做有關中國美妝文化的梳理。他決定自己做。正是這種強烈的使命感，讓他開始了美妝文化收藏之旅。

人類的歷史，同時也是追求美的歷史。《韓非子·外儲說左上》中講過一個“買櫝還珠”的故事。說的是楚國有個商人在鄭國賣珍珠，為了將珍珠賣出，用名貴的木蘭雕了一只裝珠的匣子，并用桂椒調制的香料熏制，再用珠寶和寶玉點綴。

結果，一個鄭國人看上了。他把這只“精美”的匣子買了去，卻把匣子里面的珠子還給了商人。櫝之精美，讓人棄珍珠都要珍藏。

這個故事說明了古人很早就學會了在外包裝上下功夫。在楊志剛的藏品中，就有不少精美的粉盒、化妝盒等，其中有一個仿制的漆器七子奩最為特別。

這個七子奩的原型是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的辛追夫人的梳妝盒——彩繪雙層九子漆奩。此梳妝奩應該是存放自己的梳妝用具和貼身物品的，在空間上作了巧妙的排列，既節省了空間，又使整個器身美觀實用，堪稱漆器中的精品。

“因為這個九子奩是國家一級文物，不能交易，但對于美妝歷史文化來說，是一件非常有代表性的物件。”楊志剛決定找專家仿制一個。他找到北京故宮和臺北故宮的專家，經過深入的研究和實驗，最終仿制出了一套七子奩。

“收藏是一件很孤獨的事，特別是像這種不算主流的收藏品，它的價值不是這個東西本身值多少錢，而是它所承載的文化內涵和歷史價值。”楊志剛說，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個嬌蘭早期的紙包裝香水盒。

經過專家鑒定，這個紙包裝香盒大概是200多年前的物件，其價值非同一般。“這是在山東收的，有可能是當年外國傳教士或使節的太太帶過來的。”楊志剛笑著說，這個盒子能留下來是因為當地的老太太，覺得它很漂亮，用來當針線包，現在盒子上還有很多的針眼。

法國嬌蘭品牌廠商都沒有這樣的紙包裝，一次，楊志剛在西安做交流展的時候，嬌蘭家族傳承人聞訊趕來參觀，他們看了之后，覺得這是他們品牌歷史文化的重要代表，他們愿意用一輛頂級法國跑車來換這個紙盒子。

這讓楊志剛很吃驚，他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紙盒子能有這么高的價值，也給他很大的觸動，他意識到品牌的歷史文化，對于一個品牌來說，那就是無價之寶。

最終楊志剛拒絕了嬌蘭的提議，他拍了一組數碼照片送給嬌蘭，并表示如果嬌蘭辦300年展的時候，可以送給他們，或者他們如果有中國的古代美妝的文物也可以交換回來。

這是一種情懷，不是簡單的藏品變現。為了收藏，楊志剛已經前前后后花掉了上千萬的現金。

他調侃道：“可能有個毛病就是覺得自己收藏的東西都是寶貝，舍不得賣，所以我的東西都沒有變過現。”

慢慢地，從幾十件到上萬件；從夏商周到民國；從維多利亞女王用過的眉筆到伊麗莎白女王用過的口紅······楊志剛把整個美妝文化用藏品建立時間軸，完成了歷史文化的初步梳理。

展品包含有上古三代的青銅器、漢代的銅鏡、唐宋的粉盒、民國的妝奩配飾等彌足珍貴的文物。“我們在北京邦定大樓，常年舉辦不同主題的美妝歷史文化藏品專題展示，讓廣大愛美人士一睹絢麗的國內外美容化妝品文化。”楊志剛希望，美妝博物館可以成為民眾了解美容化妝品發展歷程的學習園地，給同行和業界建立回顧美容化妝品行業成長的歷史長廊；給專家和學者奉獻研究美容化妝品發展歷史的文物寶庫。

斜杠人生

收藏，是需要有強大的經濟實力做支撐的。楊志剛就有這樣的底氣。

從上中學開始，楊志剛似乎就一直是時代弄潮兒，他在1970年代中期曾學工半年，學農一年，1979年考上軍醫大學。

1984年在軍醫學校當病理老師，兩年后，楊志剛考進中國軍事醫學科學院攻讀碩士學位，研究生課題是制作生物導彈，專門對抗惡性腫瘤，尤其是定向清除白血病細胞，隨后幾年曾搶救了眾多血癌患者的生命。

29歲的楊志剛就已破格晉升為高級職稱，成為當時軍中最年輕的一批教授。榮獲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1項、軍隊科技進步二等獎2項、國家專利2項，為此，他還榮立軍隊三等功3次。

不到30歲就已經是團職干部的楊志剛，正好趕上部隊建企業的浪潮，南方建了三九制藥，北方就建四環制藥。當時部隊領導看了他的檔案：個人能力突出，經受過部隊的考驗，又是浙江人，有生意頭腦。這些條件讓他成為當仁不讓的人選，他成了四環醫藥集團的領頭人。

作為軍人，在楊志剛的血液中就多了一種忍耐、吃苦和頑強的成分。七年時間，他們把四環制藥做得有聲有色，成功運作了上市公司。“雖然耽誤了當院士的機會，但那段經歷也給我打開了新的天地。”

一直順風順水的楊志剛在1999年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轉折。“當時要求部隊的企業全部脫鉤，劃到國資委。”楊志剛說，他可以回部隊當研究所的領導，也可以當技術軍官，還可以轉業到地方當行政領導。

他斟酌再三，哪個都沒選，而是選擇了復員回地方，這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但他有自己的想法。邦定生物醫學公司的創建，“邦定”品牌的確立，讓楊志剛以“高科技產業化”實現安邦定國的夢想成為可能。

從基礎的化妝美容到醫學整形，到高端的注射美容，俗稱微整打針，直至如今的全新抗衰老理念，中國美容業的健康發展，也是邦定企業發展的軌跡。多年來邦定聘請國際知名專家，用世界上最好的整形材料，為眾多明星和愛美女性提供高性價比的一流服務，幫助她們抗衰老美夢成真，提高生命質量延續生命長度。

邦定的成功，讓楊志剛實現了財務自由，他開始更多地思考如何能給行業留下點東西，建立北京美妝博物館的想法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邦定在全國各省都設有銷售體系，那時就讓他們留意收集相關的美妝藏品。”通過對這些藏品的研究，楊志剛發現，中國五千年歷史文化造就了豐富多彩的美的風貌，從美容發展史來看，由愛美之心的萌發到懂得利用佩飾來裝點身體，用顏色來美化身體，直至美容化妝，貫穿于中國歷史發展的始終。歷代的中國婦女有著各式各樣、適合不同需要的保養品，美妝的發展歷史，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個時期、各個民族的政治、經濟、文化的興衰。

但收藏不是光有錢就行了，而是需要有專業的知識。收藏銅鏡，就得學銅鏡的鑒賞，收藏粉盒，就得學瓷器的歷史與形成，這就需要很多不同門類的知識。除了請教相關領域的專家，楊志剛只能邊收藏邊學，也交過不少“學費”。

就這樣，楊志剛成了一個“雜項”收藏家，他把企業交給了職業經理人，自己則花更多的時間去收集與美妝相關的物件，研究中國美妝史。

以史為鑒，可知興替。“世界流行趨勢就是一個大輪回，你會發現現在的流行趨勢在若干年前都會有對照。”楊志剛收藏這些與化妝品有關的物件，就是在了解國內外的化妝品史，也是在了解全球范圍內的美業流行趨勢，所以基本上他對流行趨勢的判斷非常準。

“像漢唐這樣的鼎盛時期，經濟發達，文化高度開放，人們就會畫一些不男不女的妝面，那我們就預測90后會流行中性風，像李宇春這些明星的走紅，也是與時代趨勢相吻合的。”楊志剛舉例說。

得益于對美妝歷史的研究，楊志剛又從企業家的身份轉化為行業策劃專家。他發起成立了OKCHINA智庫，成為美容產業首席，并吸引了許多跨界專家，為美業專業領域提供高品質思想和知識產品。

楊志剛的另一個身份是專家委員會主任，涵蓋了四個國家級團隊——中華全國工商聯美容化妝品業商會、全國美容日化行業科協、全國美容美發化妝品業協商會聯盟和國際減肥美體行業協會。他編著出版的《中國美容大百科全書》，彌補了行業標準的缺失。

講好故事

在楊志剛的美妝博物館里，你可以看到價值不菲的銅鏡，可以欣賞從外拍回來的慈禧太后用過的粉盒，還可以一睹宋美齡用的富貝康護膚盒······這些物品都是歷史的回顧和記載。

但隨著收藏品越來越多，如何讓這些藏品發揮更大的作用？單靠個人的力量還是有些力不從心。“成都有個杜甫草堂，一個唐朝的草屋經過了上千年，依然存在，這就是文化傳承的力量。”楊志剛說，能有合適的契機，把博物館交給國家，能讓美妝歷史文化繼續傳承下去，那才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2016年底，楊志剛應邀出席湖州·北京科技金融產業對接會，在北京遠望樓賓館大會議廳，楊志剛代表智庫與中國美妝小鎮的朱建忠書記簽約，共同創建美妝博物館。博物館占地16752平方米，總建筑面積10484平方米，總投資逾億元，計劃三年竣工，建成之后將成為全國乃至全球最大的美妝主題博物館。

“這個項目原本規劃的是一個美妝產業基地。”在楊志剛的建議下改成了“美妝小鎮”。由侯軍呈牽頭，一個占地面積達5250畝的美妝小鎮(Cosmetic Town)在浙江吳興規劃完成。作為獲得當地政府大力推動的特色小鎮項目，美妝小鎮將以化妝品產業集群的形式存在，總體呈現“一核三區”的空間格局，即化妝品產業核，產業服務區、創意體驗區和旅游休閑區，充分發揮小鎮平臺對產業項目的支撐作用，促進產業集中、集聚、集約發展。

“以中國美妝博物館為制高點，周圍是整個美妝產業和香料種植園，未來會產生上千億元的產值。”楊志剛介紹說，在美妝博物館附近還會建一些美妝大師的工作室，邀請業界精英入駐。

中國美妝博物館項目的實施，使美妝小鎮綜合配套優勢更加凸顯，將更好地推動項目所在地化妝品產業的集聚發展，提升產業核心競爭力，實現全產業鏈打造，為盡快建成國內化妝品行業綜合性、創新型產業基地標桿，并持續建設成為全球化妝品行業的產業高地和重要風向標奠定堅實基礎。

博物館集收藏、保護、研究、教育、服務、展覽于一體，建設美妝歷史展廳、展廊、開放式報告廳等功能區。項目計劃以展覽為依托舉辦年度“美妝歷史文化發展藏品展”，打造世界美妝博覽基地。“博物館不僅是用來參觀的。”楊志剛更希望從中國美妝發展史中挖掘中國獨有的歷史內涵，古為今用。

楊志剛的藏品中，有中國最古老的品牌戴春林的系列產品，其中一個明代錫粉盒，是全世界最早帶有商標的美妝產品。最難得的是，發現它的時候，錫盒里的香粉竟然都是完好無損的。“我們完全可以研究一下古老的配方，再結合現代的需求打造一款具有歷史內涵的全新產品。”

到了民國的時候，戴春林幾乎家喻戶曉，就出現了鼎記、德記、習記等不同品牌的戴春林，用今天的話說，叫蹭熱度。那時，上海作為國際大都市，在化妝品包裝上也是非常有國際特色，上海久記戴春林的玫瑰香粉盒上，都有英文的標識，小天使和玫瑰花的造型也頗具西方特色，即使現在看起來依舊時髦。

“從一個小小的粉盒上就能看出民國時期，上海的經濟、文化發達的程度。”楊志剛感概道，當時上海被稱為東方巴黎，好萊塢最好的彩妝、香水，一個月之后，上海肯定就有了，那個時候白楊、周旋等女明星的妝容打扮都非常漂亮超前。

當時有一批非常好的美妝品牌的名字，像夜來香之類的，就特別適合古為今用。設計一個香水品牌，絕對有市場。在楊志剛看來，中國品牌需要到中國歷史中去找靈感，去復興有文化底蘊的中國品牌。

楊志剛說，未來美妝趨勢一定是科技化、規范化、規模化和國際化的。談到國際化，對于中國的美妝品牌來說，有一個硬指標：能夠進入全世界機場免稅店，跟香奈兒、蘭蔻等國際品牌比肩而立，這才是真正的國際化。

在楊志剛看來，國內美妝品牌在生產層面已經接近國際化了，產品質量跟國際品牌幾乎沒有什么差別，因為行業內生產機器是全世界通用的，美妝原材料也是由國際化廠商統一供貨。

“如今，化妝品行業的配方都是必須標識的，現在生產的鍋是一樣的，菜是一樣的，炒菜的配方一樣，就是看這碗菜你能講出什么樣的好故事，營造出什么樣的氛圍。”楊志剛強調，講好中國美妝故事，復興中國民族品牌，是未來整個美妝行業任重而道遠的事情。

“中國美妝博物館的建設，就是為了更好地挖掘中國品牌和文化，講好中國美妝故事。”楊志剛介紹說，博物館將建設美妝歷史展廳、展廊、開放式報告廳等功能區。依托研發、創新、生產、品牌、管理和文化等產業鏈和新業態實現集群發展，逐步推進產鎮融合，建設好中國特色的美妝小鎮。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講好中國故事，展現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對于中國美妝行業來說，隨著美妝博物館和美妝小鎮的建成，講好“中國故事”，塑造世界的中國觀，就有了更有力的依據和支撐。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對于楊志剛來說，前半生的輝煌已經是過去式，未來正迎面而來。

TIPS：快問快答

Q：中國第一款化妝品源自那個朝代？是什么？

A：夏朝，據記載，大禹曾用米造粉敷面增白。

Q：中國男性化妝品誕生在何時？

A:在商周時已見文字記載，《史記·佞幸列傳》載：“故惠孝時郎侍中皆冠俊儀，貝帶，傅胭脂粉。”上古官員為了讓儀容俊美，不僅佩戴漂亮的貝帶，還擦胭脂粉。商周時期中國男性化妝品已經出現。

Q：第一款被發現的男性化妝品是什么？

A:《妝臺記》中記載了周文王敷粉傅面。還有殷紂王的燕脂，畫出來的就是桃花妝。

Q：中國最早帶有品牌理念的化妝品品牌是什么？

A:自宋朝起，中國美容化妝品生產開始具備規模生產能力。臨安(今浙江杭州)開始小批量生產美容化妝品，成為當時美容產品的基地之一，并形成了一定的品牌效應。當時臨安生產的脂粉即“杭粉”遠近聞名，并流通到海外。所以，最早帶有品牌理念的就是南宋臨安的杭粉，當年景德鎮的粉盒上會銘記商號款式。還有浙江湖州做的銅鏡，也有名牌銘記。

Q：SPA最早源于中國？為什么？

A:SPA最早出現在西周，禮記有浴澡，記載了整個SPA的流程，到秦朝就有驪山湯，湯的儀式就是溫泉SPA的初期。

Q：中國歷史中美容化妝的鼎盛時期是什么時候？為什么？

A:最鼎盛的是隋唐，從上到下推進美妝產業，有豐富的書籍理論，從官方開始形成譜系。唐朝開始有正規的美妝套裝，作為官員的福利發放。唐朝的發飾做得非常精致，銅鏡使用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潮。

Q：中國美妝最早的協會組織是什么？

A:最早協會組織應該是南宋臨安的凈發社，即杭州美發協會的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