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文

王軍領
1983年出生,河北邯鄲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重慶市書協青創部委員、國學修養與書法首屆全國青年書法創作骨干高研班學員、蘭州交通大學兼職副教授。獲重慶市第六屆文藝獎,重慶市十大青年書法家,第五屆書壇百強榜百強。
作品獲首屆“張芝獎”全國書法大展優秀獎、第三屆全國榜書展三等獎等;入展四、六屆書法蘭亭獎佳作獎,全國第三屆青年書法篆刻展,第三屆行書展,第三屆草書展,第三、四屆扇面展等重大展覽。
放眼全國書壇主要展覽賽事,一大批八〇后書家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勇猛精進,無論是經典技法的繼承還是對作品形式的把握都傳遞出時代應有的信息,并逐漸在當下書壇占據重要位置。綜觀當下書壇各類展覽,作者年輕化、技法精準化、形式多樣化是當下書法界的幾大特點。王軍領便是近年活躍在書壇的八〇后的佼佼者,其于書法、篆刻、理論研究、詩文等均能潛心好學,表現出了較好的綜合素養,這對一個并非搞專業創作的年輕人而言非常難能可貴。
我與王軍領亦師亦友,十多年前他還在大學讀書時就表現出了對書法特有的敏感和自己獨到的見解。他從法學跨專業考取書法研究生,也表現出了對書法發自內心的喜好。燕趙自古多俠義之士,他身上始終保留著那種直爽和豪情,在重慶生活多年后受巴蜀山水的熏染,也融合了西南山水的靈秀之氣。頗有君子之風。于書法藝術更是謙遜有加,他給自己取了個齋號“一謙堂”,大概取于東漢·班固《漢書·藝文志》:“一謙而四益,此其所長也。”正如其人。
王軍領勤奮好學,學書之初深受李印華、馬善雙兩位啟蒙老師的影響,于魏碑、唐楷、宋四家均下過一番功夫。來重慶求學后,得益于高校寬松的讀書大環境,視野宏闊,在短短幾年內博觀歷代經典碑帖并帶著問題以學術視角深研書法理論,在校期間即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很快便在同齡人中嶄露頭角。與王軍領接觸感受最大的便是他思維的跳躍性和對學術觀念的變通和靈活性,每每談一個話題都能有一番獨到的見解,這正是他勤奮鉆研、深入實踐后勤于思考的最好見證,若非下過硬功夫、苦功夫對書法篆刻是不可能有如此精敏的見解的。
在技法的基礎上“求變”、力求作品的豐富性是近年來王軍領學書經常談到的一個觀點。從這幾年他的作品變化可見一斑,以秦漢金文面貌參加全國首屆篆書展,以“二王”風格參加三屆扇面展,以章草風格參加三屆青年展、四屆蘭亭獎,而最近的六屆蘭亭獎我們看到他的入選作品又是是以清人鄧石如隸書為基的嶄新面貌出現,且能寫得高古渾厚,充滿正大氣象,讓人眼前一亮。當然,對于他這個年齡而言,似乎風格還不太穩定,但這在記錄一個書法家成長歷程的同時,也恰恰是多數人需要的,風格的形成必須有堅厚的基礎才會有高度,他能學以致用,或者說能在多種書體中找到恰當的藝術語言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尤其是對書法而言,書家的創作水平不是一生不變的,書法作品是書家不同階段學習的最好、最直觀的反映。三十歲是藝術黃金期的開始,有了豐厚寬博的鋪墊,相信他后面的路子更好走。
王軍領平日書以行草見長,碑版墓志、殘紙簡書無不臨習。觀其小字作品,初學時能得魏晉殘紙余味,又兼容章草質樸高古之氣,后來略有變化,融二王經典結體于其中,獨具一格,蕭疏散漫而草意十足,細細琢磨還略帶幾分散淡。蘇東坡言,天真爛漫是吾師,正合其意。我們看他的作品有靜穆之氣,在表現魏晉士人那種蕭散、古拙的同時融入了時尚的書法意味,在取法章草質樸的基礎上摻以二王的靈動和遒勁,表現出了獨特的意趣。這或許正是他的聰明之處,“書畫非小道,世人形似耳。出筆混沌開,入拙聰明死”,入拙看似簡單,實則太難。王軍領能在各項大展中頻頻入展、獲獎,也印證了他對書法的理解得到了多數人的認可。清代袁枚曾言:人閑居時,不可一刻無古人;落筆時,不可一刻有古人。平居有古人,而學力方深;落筆無古人,而精神始出。詩書一理,王軍領能浸淫先賢而自出新意,在諸家之長中巧妙的糅合其古拙、靈動、秀逸、厚重,顯示出對筆墨的敏感與細膩。其無論書風如何多變,都是在圍繞傳統的基礎之上,表現出了入古之后的“文”和“質”。不斷地錘煉技法、追求書法的內在之秀,用筆墨和心靈表達書法的文氣和骨秀是他最近書寫狀態的關照。

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
莊子《逍遙游》中有言: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對于書法家來講,要想走得更遠,潛心學問是不二法門。作為八〇后,書法創作能在諸體中有所體會已屬不易,而王軍領習書參展之余,書法理論也為大家所關注,在學習古代書論的同時,他作為當下展覽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對當代展廳背景下的書法創作審美有著獨到的見解,且能連續兩次入選書法理論界最高賽事全國第十、第十一屆討論會,從側面反映了他扎實的寫作基本功和對書壇的洞察力。尤其是參加中國書協首屆國學班后,王軍領更加勤奮,眼界大開,不做無謂之事,每天默默地補傳統文化之課,甘坐冷板凳,學問修養又進一層。在全國八屆楹聯展、六屆蘭亭獎等展賽中,他的作品均是自作詩文,且不論詩文水平意境高低,他這種學以致用,敢于在實踐中“亮丑”的勇氣、主動接受大家檢閱和通過展覽檢驗自己的精神本身就值得學習。
從業余愛好到接受專業訓練,再到現在的工作之余習書,王軍領在書法創作、理論研究方面始終保持一顆淳樸之心。近來,為了篆隸學習的更加深入,他涉獵篆刻學習,體驗以刀代筆,以蓄金石之氣。取法秦漢,半年之余臨摹印章逾百方。數量雖然不是衡量的唯一標準,但相信量的積累肯定有質的飛躍。他在汲取秦漢印風高古、蒼茫之外,注重結合歷代印論,尤其是當下篆刻的創作趨勢,且能將書法與印章相結合,以刀代筆,表現出了難得的藝術天賦,假以時日,必能有所得。
書學即人學,書品即人品。書法的由技進道也就是書法家錘煉和升華的過程。所以,對王軍領的書法篆刻而言,我更看重的是他的取法傳承和審美情趣,尤其是技術層面背后的學識涵養。“眼高手低”是眾多書家的通病,然而對于年輕人來說,眼高才是第一位的,只有保持格調的高古,才可能有大審美境界。與王軍領切磋書藝時也經常談到,早期的創作并不需要有強烈的個性和面目,但一定要有指向性,有了這種指向性和經典“依托”做基礎,才可能實現由技進道。古人講技道兼修、德藝雙馨,能在當下喧囂的市井中,不斷地以學養書,堅守傳統文化的純粹和質樸的人越來越少。我們期待八〇后的崛起。

古詩三首

杜甫《夢李白·其二》(“雲”應為“云”)

游心太玄

煙霞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