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援助傳遞中國經驗

錢敏

2018年9月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上提出，向非洲提供600億美元支持。這是繼3年前在南非約翰內斯堡舉行的中非合作論壇峰會暨第六屆部長級會議上，中國政府宣布對非洲提供600億美元融資支持之后，再次作出莊嚴承諾。

可是，一些網友將“600億美元支持”簡單理解為對外援助，擔心會因此加重中國負擔，果真會如此嗎？

發達國家0.7%的援助目標

說到對外援助，繞不開一個重要的國際組織，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簡稱經合組織（OECD）。經合組織下設25個委員會，發展援助委員會是三大委員會之一，負責協調向發展中國家提供官方發展援助，是國際社會援助發展中國家的核心機構。目前，發展援助委員會有29個成員，包括28個發達國家成員國和歐盟。由于向全球提供90%以上的援助，該援助發達國組織又被稱作“援助國俱樂部”。

根據經合組織發展援助委員會的定義，政府開發援助（ODA）是指發達國家政府為發展中國家提供的，用于經濟發展和提高人民生活的，贈與水平25%以上的贈款或貸款。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聯合國大會提出發達國家的ODA應占其國民總收入（GNI）0.7%的目標，2002年，聯合國“發展融資國際會議”重申了這一目標。

根據OECD官網數據，2013年ODA占比超過0.7%，實現聯合國目標的國家有5個，分別為挪威、瑞典、盧森堡、丹麥、英國，其中，前三國比例甚至超過1%。而提供ODA數量最多的5個國家分別為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日本。除英國外，其他四國ODA占GNI比例都遠未及0.7%，美國雖然ODA凈撥付額居第一，達308.79億美元，但其GNI占比僅為0.18%。

“對外援助的對象主要是發展中國家，早期的對外援助主要是指發達國家或高收入國家政府或其他機構為支持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社會、文化和環境發展等提供的支持，但后來隨著南南合作的興起，發展援助既包括南北國家之間的援助，也包括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南南合作。”中國農業大學人文與發展學院教授唐麗霞認為，“與對外投資和國際貿易一樣，國際援助是全球資金、技術、知識流動的一種方式。中國的對外援助主要流向低收入國家，而低收入國家是指按照世界銀行的標準，人均GDP低于995美元的國家。”

發展中國家中國的對外援助規模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盡管國際社會并未對中國對外援助作出硬性要求，但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便主動承擔起對外援助的責任。從1950年起，包括朝鮮、越南、阿爾巴尼亞、坦桑尼亞、贊比亞等在內的100多個國家接受過中國的發展援助。

2011年和2014年，中國政府曾兩次發布有關對外援助的白皮書，其中明確介紹了中國對外援助的資金類型和規模。基于白皮書中的數據，唐麗霞作了計算：截至2012年底，中國對外提供的無償援助資金總額為1385.2億元，無息貸款資金為838億元，優惠貸款為1233.1億元，合計人民幣3456.3億元。

為了直觀反映中國對外援助在世界援助體系中所處地位，唐麗霞根據公開數據對2010—2012年中國和某些發達國家的對外援助作了橫向比較。這一時期，中國對外援助中無償援助為323.3億元，無息貸款和優惠貸款額度為570.2億元，按照同期美元兌換人民幣平均匯率6.6計算，無償援助48.98億美元，無息和優惠貸款86.39億美元，合計約135.37億美元。而同一時期，根據OECD的統計，美國對外援助總額約為942億美元，英國約為418億美元。在援助結構上，中外有著明顯不同，美國、英國等西方發達國家的援助幾乎都是無償援助，日本和韓國較多采用優惠貸款的援助方式，但優惠貸款比重只占40.57%和31.64%，遠低于中國的63.82%。

根據相關數據，唐麗霞進一步計算了中國目前對外援助占國民總收入的比例，結果為0.062%左右，而傳統發達國家對外援助占國民總收入的比重，平均為0.3%。

600億美元支持并不全是對外援助

“向非洲提供600億美元支持。”2018年9月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上鄭重表態。具體而言，這600億美元包括150億美元無償援助、無息貸款和優惠貸款，提供200億美元的信貸資金額度，支持設立100億美元的中非開發性金融專項資金和50億美元自非洲進口貿易融資專項資金，推動中國企業未來3年對非洲投資不少于100億美元。

一些網友表示疑惑，3年前的中非合作論壇約翰內斯堡峰會上，中國政府已經向非洲提供600億美元支持，時隔短短3年，怎么又提供600億美元支持？在中美貿易戰打響、有消費降級之虞的當下，追加600億美元的對外援助是不是太多了？

針對這種疑惑，唐麗霞分析稱，中國向非洲提供600億美元支持，但并不代表全是對外援助。中國對外援助的資金主要有三種類型：無償援助、無息貸款和優惠貸款。此次的600億美元支持中，只有150億美元用于無償援助、無息貸款和優惠貸款。而2015年對非洲提供的600億美元融資支持中，無償援助和無息貸款加起來只有50億美元，這個額度遠遠低于中國和非洲近幾年的進出口貿易順差額。

事實上，對外援助與中國自身發展并不矛盾。對外援助并非單方面的施予和恩賜，它同時也是一種與其他發展中國家的互惠和互助。“這是從援助、貿易和投資三個方面全面推進中非之間的合作，這種合作不能單純理解為中國向非洲提供援助，同時也是為了滿足中國未來發展需要的經濟合作，中國的企業有走出去的需求，中國也有擴大從非洲進口產品的需求。”唐麗霞表示，“實際上，這600億美元支持也是回應日益增長的中非之間的經濟聯系。”

向受援國傳遞中國經驗

中國對非洲的經濟援助，始于1956年對埃及的援助。當年11月，中國向埃及提供2000萬瑞士法郎現匯的無償援助。在非洲，中國援建的坦贊鐵路久負盛名，這條全長1860.5公里的鐵路是當時中國最大的援外項目，修建過程中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于1976年5月全線通車。

華南師范大學教授述真將中國的對外援助劃分為兩個階段，一個是改革開放前的28年，一個是改革開放以后。改革開放前，我國對外援助的主要內容是向受援國提供貸款或無償援助，貸款一般都是無息貸款，對外援助一般為成套項目援助、技術援助、物資援助及現匯援助。這些援助雖然為我國在第三世界贏得了一定聲譽，但脫離了中國的國情和經濟實力，加重了國民經濟負擔。改革開放后，我國外交政策作出重大調整，對外援助方式和主體發生變化，開始朝著互惠互利、健康可持續的方向發展。

如今，依托自身發展經驗，在對外援助中，中國支持發展中國家進行基礎設施建設、工業化和產業園區建設，支持發展中國家發展農業，關注重點和援助方式與傳統發達國家有著明顯不同。“中國一直秉持在南南合作框架下開展對外援助。在南南合作框架下，中國堅持平等互惠互利的原則，不干涉內政，不附加條件，由于發展階段的相似性，具有發展經驗平行轉移的特點。”唐麗霞稱。

“隨著中國發展取得巨大成就，中國不僅成為國際援助體系中新的發展資金的提供者，更成為發展經驗的提供者。”據唐麗霞介紹，中國的對外援助既包含推動國家經濟整體發展的基礎設施項目，也涉及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民生項目，“從直接效果來看，不僅改善了受援國的基礎設施條件、擴大了就業，更為重要的是，向受援國傳遞了中國的發展經驗，提供了新的發展路徑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