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制與內戰

張旭陽

摘 要：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由奴隸制而產生的南北方生產方式矛盾的問題極其尖銳。在林肯上任后，南方宣布脫離聯邦，導致美國內戰爆發。林肯在任內，擊敗南部分裂州，廢除奴隸制。林肯對于美國的貢獻是毋庸置疑的，但仍然有對林肯的質疑。奴隸制方面：林肯的《解放黑人奴隸宣言》是否符合憲法，林肯本人是不是一個真正的廢奴主義者，美國的第十三條憲法修正案的通過是否符合憲法要求的民主程序。內戰方面：南部各州是否有權力脫離聯邦，聯邦是否有權力宣布南部各州為叛亂州并進行戰爭。

關鍵詞：林肯 奴隸制 內戰

內戰爆發的原因與奴隸制度緊密聯系，那么首先就應分析美國奴隸制度問題。地理大發現之后，黑奴貿易隨之興起，歷時數百年，導致非洲喪失了近三億人口，也改變了美洲傳統的人口分布。到了19世紀60年代，僅美國的南部各州擁有就黑人奴隸達四百萬。此處，姑且不討論奴隸制的存在在宏觀經濟上的影響，僅它產生的奴隸主與奴隸之間的畸形的關系來看，就應質疑奴隸制度的存在。瑪麗·切斯納特，是美國內戰時期南方州的一位女作家，父親是州長，母親家族是當時的名門。她在1861年內戰爆發后開始在日記中記錄南北戰爭時的日常生活，她的日記于1905年出版，名為“迪克西日記”（A Diary from Dixie）。在她的記錄中，她對黑奴的描述是“不知道他們沉默的黑眼睛里在想什么”，她的親戚們對家里的黑人奴隸“有時會大聲的對客人說一些夸贊黑人奴隸的話，故意讓他們聽到”，有時黑人做錯了事也不責罰。瑪麗認為是“他們害怕自己在晚上睡覺時被奴隸給殺死”。事實上，在瑪麗的記述中，她的一位遠房親屬就是被奴隸殺死的，并且，“他們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奴隸殺死奴隸主的事”。無獨有偶，在農奴制盛行的俄國，列夫·托爾斯泰也記述自己的一位親屬被農奴殺死的事，托爾斯泰在說起這件事時，認為“有時他們也害怕農民們”，他也提到，每年總有幾個地主被農奴殺死。可見，這種奴隸制度下的人與人的關系都是戰戰兢兢的，不論在美國還是俄國。那么。這樣的奴隸制度是否還能真正推動社會經濟的發展？這也是林肯所思考的一個問題。

林肯本人出身貧寒，并且在他成年之后，也基本上都過著比較清貧的生活。雖然林肯出生且生活過的肯塔基州是蓄奴州，但他基本與奴隸制度無緣，且從林肯的周圍人的描述來看，林肯是一個有同情心的，像個圣徒一樣承擔著困難的人，僅從人性的角度出發，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林肯不會贊同奴隸制。在《亞伯拉罕·林肯的自述》中，林肯明確反對奴隸制度的演講有超過十篇之多。但是同時，林肯也在公共場合宣稱自己并不是激進的廢奴主義者，他更贊同讓奴隸制度自然消失。1858年6月17日，林肯發表演講“家和萬事興”，在這里，林肯明確表示他更看重的是聯邦的統一，他提到“要么反對奴隸制的人使公眾相信奴隸制正在走向最后的滅亡，要么支持奴隸制的人使各州都變成蓄奴州”，“一半自由，一半奴隸是站不住的”。林肯的政治根本目的是聯邦的統一，至于是自由的統一還是奴隸制的統一是個次要的問題，但顯然他傾向于自由的統一，因為在演講中，他還從法律角度反駁了奴隸制。在1861年3月4日，林肯第一次就職演說中，他依然強調的是統一，并且試圖使南方州仍保留在聯邦之中。

作為政治家的林肯，他的首要任務是維護聯邦的統一，所以當奴隸制成為聯邦統一的最大阻礙時，他就必須摧毀奴隸制，但這已經與林肯本人是不是一個堅定的廢奴主義者無關了，而是作為“美國總統”的林肯必須做的事情。在內戰爆發之后，林肯接連發布了《宅地法》和《解放黑人奴隸宣言》。《宅地法》激發了西部農民開拓土地的熱情，他們自發的起來阻擋奴隸制度向西蔓延，切斷了南方州獲得西部支持的可能。《解放黑人奴隸宣言》使得北方獲得了黑人奴隸的支持，有力地支援了戰爭，但同時也飽受爭議。不過，需要明確的是，林肯既是行政首腦又是三軍統帥，《解放黑人奴隸宣言》可以是行政命令也可以是軍事命令。林肯自己也承認憲法沒有賦予他權力解放黑奴，但是同時憲法也沒有規定軍隊統帥不可以發布沒收戰爭財產的命令。黑奴在當時是被視作私人財產的，那么軍隊在戰爭中沒收敵對方的財產則是毫無爭議的。也因此，《解放黑人奴隸宣言》在初期只適用于那叛亂州，仍舊依附聯邦的蓄奴州并沒有受到影響，國務卿威廉·亨利·西華德（William Seward）曾于評論中談到：“我們表達對奴隸制度的同情手法是解放那些我們管不著的奴隸以及奴役那些我們能解放的人們。”這是最初的《解放黑人奴隸宣言》的局限，而最終的正式宣言于1863年1月1日，公布。

1865年3月1日眾議院就第十三條憲法修正案進行表決，最終以119票贊成，56票反對獲得通過，剛剛超過所需要的三分之二多數。在此之前，林肯要求蘇厄德和聯邦眾議員約翰·B·埃利等人使用任何必要的手段來確保修正案通過，這些手段包括承諾政府公職、政治捐款及傳出民主黨議員有意改變投票立場的消息等。議員賽迪斯·史蒂文斯之后對此評價道：“19世紀最偉大的舉措是在美國最純潔的人的協助和教唆下，利用腐敗才通過的。”林肯也因此被批評為獨裁者，暴君。反對修正案的民主黨議員們本身并不是為奴隸制辯護，而是出于對州權和聯邦主義的爭論，擔憂此舉對州權的侵犯。但是，正如林肯在“家和萬事興”的演講中所說，“盡管神圣的自治權利這種說法表明任何政府的唯一權利基礎是人民，但是卻被濫用得變成了如果一個人選擇奴役另一個人，任何第三個人都不得反對。”或許憲法第十三條修正案是“腐敗”的產物，但這種“腐敗”是對絕對的州權意識的反對。即使美國是一個聯邦制國家，但自這個國家建立之后，它運轉的方式遵從的是國家的模式而不是州的合體。另一方面，林肯用“不合法”的手段推動修正案的通過捍衛的是美國民主制度的運轉秩序，如果他能夠合法的剝奪州權來迫使各州同意的話，那才是美國最大的災難。

1865年4月，林肯被刺殺，繼任林肯總統職位的安德魯·約翰遜開始了一段史稱“總統重建”的時期，美國南方各州也逐步批準修正案。至此，由奴隸制導致的美國南北問題開始逐步彌合，資本主義經濟再次起飛，美國邁上了通往現代帝國的道路。

參考文獻：

[1] 邁克爾·貝蘭《帝國的鑄就：改革三巨人與他們塑造的世界》，葉碩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