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科威爾的生態危機理論探究

劉玉瑩

摘 要：喬爾·科威爾的生態危機理論的邏輯主線是“生態社會主義”與“生態災難”的選擇性關系，從對危機與生態危機的定義，到導致自然崩潰的元兇，再到走向生態社會主義的道路。他圍繞著生態危機與資本主義制度的關系問題，在反思了資本主義和傳統社會主義的局限性的基礎上，闡述了生態社會主義的前景以及生態社會主義體系的建構，提出建立生態社會主義政黨和制度，以期實現生態社會主義。

關鍵詞：科威爾；生態危機；資本主義；生態社會主義

中圖分類號：A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8）07-0048-02

喬爾·科威爾是美國著名的生態社會主義者，其代表作《自然的敵人》通過闡明資本主義制度是破壞自然的元兇，揭露資本的本質，探索自然的奧秘，從而真正揭示資本和自然之間的矛盾關系：資本不僅僅是一個經濟體系，更與人類社會的發展休戚相關。而為了克服生態危機，就必須打破“行將就木的資本主義”而從根本上進行改變，并對如何走向“生態社會主義”進行分析和討論。

一、危機與生態危機

科威爾運用生態思維定義了危機，他認為社會與自然不是兩個交相碰撞的獨立個體。這場危機并不是脫離我們的外部環境，它正以一種令人厭煩的速度不斷演化和升級，在人類和自然間發展著不可小覷的病變。

科威爾認為，生態危機可被稱為一種生產狀況。我們是整體的一部分，人類作為自然生物而存在，和自然之間的關系需要某種媒介進行轉化，而這個媒介被稱為生產。因此，“與人類生產有關的多種因素導致生態系統退化，并最終超出了大自然緩沖的能力范圍，因此將引發一連串無法預測，但是相互作用、不斷擴大的生態系統的崩潰瓦解。”[1]20這就是生態危機。這便解釋了為什么人和社會同生態不可分割，人和社會同生態危機不可分割。從自然的角度上來看，生態系統內部的每個物種都有聯系，某一生態系統又與其他生態系統存在著聯系；從人類的角度上看，人和社會的所作所為會在大自然上清晰地折射出來，但人類卻又不堪一擊。

同時，科威爾又運用生態觀念來解讀危機的規模。他認為，危機不僅僅拘泥于生態系統中，其規模和影響也會擴大到社會中。原因是顯而易見的，人類社會包含于生態系統中，當危機來臨時，人類社會又怎能獨善其身。生態危機的結果我們無法預知，因為在整個生態系統無序的相互作用中，人們無法掌握情況更無法預測；其二是因為這場危機的未來發展趨勢不可知，即使人們意識到它，但是不知是否會反抗，又是否會選擇新的生產方式，建立新的社會制度。

二、資本：生態危機的“高效原因”

科威爾強調，資本并不是導致自然崩潰的元兇，資本只能追逐財富和資本，其本質和自然并沒有直接聯系。因此，資本只是通過對自然的統治從而使其自身成為生態危機的“高效原因”。

資本“是一種關系類型，就像會導致癌癥的病毒侵入人類身體，迫使人類去違反生態規律；它具有復制自我的結構，并使巨大的立場兩極分化。資本一直理直氣壯地存在，成為資本化身的人類破壞了生態系統。”[1]34以博帕爾工廠事故為例，對資本的本身及其本質進行討論。為了獲利，聯合碳化公司在印度生產殺蟲劑，其作為一家現代資本主義公司，只有不斷地賺錢，才能在由資本主宰的世界上生存下去。而在博帕爾事故的個人失誤中，沒有任何人受到制裁。關于后來的4.7億美元的賠償款，平分到每個公司股東頭上是0.43美元，在印度政府停止起訴聯合碳化公司當天，該公司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的股票每股漲了2美元，原因是該公司能夠證明永遠不再發生類似事故，華爾街也企圖從南方榨取利潤更加穩固。這就意味著，給博帕爾人民帶來噩夢以后，該公司的每個股東每股股票多賺了1.57美元。由此便更好地理解資本的規則：資本可降低自身的生產條件；資本必須無止境擴展以保障其生存；資本致使貧富差距擴大，造成經濟危機。

資本是怎樣通過對生產狀況的破壞以及無止境的自我膨脹，對生態系統進行無情的破壞呢？工業生產之所以了解科學和自然則是為了研究類似異氰酸甲酯的物質，從而生產出滿足現代農業需要的殺蟲劑。而資本主義生產完全不在意其危害性，從而損害了人體健康、致殘甚至失去生命。資本主義生產追求的不是使用價值而是為了追逐利潤。商品和商品生產成為資本形成的方式，資本存在于每一件商品中，只能通過消費形成，資本自身的轉換也是由錢驅使的。因此，資本本身并不足以導致生態危機。

三、破壞自然的元兇是資本主義制度

資本主義不僅僅是一個經濟體系，它更和整個人類生存發展息息相關。資本的本質體現著其積累和擴張需要適合它的溫床，這個溫床就是與資本所匹配的社會制度，只有在相應的社會制度中，資本才可以更好地實現價值、獲得利益。

“資本體現了一種社會制度，在這個社會制度中，交換價值超過使用價值，在商品生產中占支配地位，這種社會制度一旦形成”[1]35，資本的形成過程由此變成了自我存在和擴張的過程。在交換的過程中，交換價值超過使用價值，同時也經歷著雙重退化。“資本主義癌癥式的擴張”是通過大量的中介發揮作用的，這些中介存在于資本主義社會中。資本在整個社會與人類的精神層面上發生作用。資本通過存在、時間和體制三個維度不斷侵蝕和吞噬著人類社會，以保證資本的積累和資本主義的不斷擴大，并使之與生態體系敵對。

“資本主義制度是圍繞利潤制度化而建構的目前占據主導和霸權地位的經濟制度。”[2]首先，在資本主義體系中，人們把私有化的自然界作為自己的財產，隨著自然界的商品化，打破了生態系統自有的、最初的專一性和復雜性。而且，只要有資本關系的存在，為實現無窮盡利潤的生產條件就必然會惡化，生態系統的平衡必然會被打破，生態完整性也會隨之破壞。“有關資本主義的積累損害或破壞了資本本身的條件，并由此而威脅到其自身利潤的獲得及其生產和積累更多的資本的能力的例子，是不勝枚舉的。”[3]266資本對其利益本身的反面影響可能是直接的，即資本對自然資源的破壞；也可能是間接的，資本家通過減少用于治理環境的花費而支付工人醫療保健的費用。若整個體系處于平衡狀態，那么其反面影響將會得到控制，進而資本對自身利益的反面影響就不會引發生態危機。那么任何平衡和控制都站在資本的對立面的位置上。因此，資本主義制度才是破壞自然、導致生態危機的元兇。

四、生態社會主義

正是因為了解到資本是違背自然和人性的，“資本主義生產具有反生態特征”，所以努力的目標是構建一個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才能恢復與大自然之間更加親密的關系。要克服生態危機，資本的存在方式就必須改變。我們如何改變，通過頒布法令遠遠是不夠的，必須在構建法令以前自上而下地改變工業體系和政治體制，進而改變整個社會的運作形式。

“生態社會主義是指社會主義社會中的生產者因為強勢的民主而聯合起來進行生產，同時它是一個能認識并尊重‘增長限制的生態模式，在這種模式下，自然的內在價值被知悉，并可以恢復到固有的道路。”[1]6生態社會主義是以生態為中心的生產模式，由自由聯合勞動力開展的，實現以生態為中心的目標而非為牟取暴利的社會。“自由聯合勞動力”早在1871年巴黎公社時期就有了映射，巴黎公社的勞動者們便展示出了自由聯合勞動力的力量。生態社會主義中的自由聯合勞動力是滿足的、不壓抑的，而資本主義社會以剝削經濟為主導從而造就了人們貪婪的性格，因此，生態社會主義將資本主義現存的追逐利益的欲望清除，是解決生態危機最合理的辦法。

科威爾描述了生態社會主義，但他也強調在條件還未成熟時，我們無法進行革命。然而，面對目前的生態環境問題，就需要將生態社會主義看作一個過程，一種社會情景以及實現生態社會主義我們所做出的舉措。當社會產生沖突，體系出現裂痕，自由聯合勞動力開始灌輸思想，賦予另一種形式，使其成為生態體系的一部分，建立“共同體”。具體地說，我們現在所面臨的生態環境問題需要的不僅僅是消除資本帶來的危害，更是要通過開展斗爭以實現生態社會主義的政治化過程：要將生活必需品去商業化；建立生產自治區，相對地脫離資本；防止污染工業的入侵；實現勞動力工會化；在政治上采取非暴力的方式聯合其他生態中心組織進行全球化和軍事化的抵制。由此建立“共同體”，一步一步走向生態社會主義。

同時，科威爾認為要建立生態社會主義政黨。因為原有的資產階級民主的議會政黨和傳統的列寧主義政黨的黨建模式并不屬于生態社會主義工程，生態社會主義政黨不通過選舉獲得政權，是由客觀上與主觀上的“團結”辯證統一形成的，實現完全的內部民主，并且植根于抗爭的社群，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人們將其思維轉向生態中心的方向，才能更好地實現生態社會主義。

喬爾·科威爾的生態危機理論非常豐富，其將危機賦予了生態學的內涵從而定義了生態危機，運用生態與政治相結合的視角揭示了生態危機的直接原因是資本，論證了“資本主義生產具有反生態特征”和資本主義體制的不可持續性。不僅闡釋了生態危機的元兇，又指出要從根本上解決生態危機，進而提出了生態社會主義的愿景及其構建。科威爾通過對資本主義制度的批判以及對傳統社會主義的反思而提出的“生態社會主義”理論，為全世界生態問題的解決提供了借鑒意義，也為我國生態文明體制改革提供了啟示意義，對建設新時代美麗中國具有導向價值。

參考文獻：

[1]喬爾·科威爾.自然的敵人[M].楊燕飛，馮春涌，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5.

[2]喬爾·科威爾.生態社會主義：一種人文現象[J].國外理論動態，2015（9）.

[3]詹姆斯·奧康納.自然的理由[M].唐正東，臧佩洪，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