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20性能猜想

康琳

戰略轟炸機自誕生之日起，航程遠、載彈量大等特征使其成為大國空軍的重要標志。中國空軍雖然裝備了轟-6K轟炸機，但在嚴格意義上說，它并不算是真正的戰略轟炸機，只能說是“具備一定戰略打擊能力的中程轟炸機”。

2018年5月8日，中航工業為慶祝西安飛機工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簡稱西飛）60周年發布的宣傳片《大國起飛》徹底火了，因為片尾“彩蛋”罕見曝光了一款蒙著罩布的大型飛機，從外形來看與美國諾斯洛普，格魯門公司即將公布的美軍新一代遠程隱形轟炸機B-21外形極為相似。結合西飛正是我國轟炸機的研發制造單位，以及國產遠程隱形轟炸機研發動態來看，這款蒙著神秘面紗的飛機，很可能就是傳聞已久的轟-20遠程轟炸機。

航程更重要

提起“戰略轟炸機”一詞，我們經常會在前面加上諸如“遠程”“大型”“隱身”“超聲速”等描述性詞語。如果嚴格分析起來，不同定語的描述表達了對戰略轟炸機的不同訴求。其中，“遠程”是戰略轟炸機的必備條件，只有具備足夠大的航程，才能將更多的地區納入其打擊范圍。美國和俄羅斯裝備的戰略轟炸機，最大飛行距離大都在1萬千米以上，作戰半徑也都遠遠超過4000千米。此外，“大型”同樣是戰略轟炸機的基本條件，只有攜帶足夠多的武器，才能對關鍵目標進行更徹底、更全面的攻擊，也能同時打擊更多的目標。

“隱身”及“超聲速”，則是描述戰略轟炸機的突防方式。20世紀80年代前，由于遠程空射巡航導彈尚未實用化，轟炸機執行任務時，必須突破對手密集的防空火力圈，在目標上方扔下炸彈或近程導彈，因此，突防性能對轟炸機格外重要。通俗地說，轟炸機突防方式一般有三種：更快、更高、更隱蔽。其中，更高的方式早已被放棄，因為在目前技術條件下，轟炸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飛得比防空導彈更高，剩下的就是更快或更隱蔽。 “隱身”就是通過更隱蔽的方式飛臨目標上空，而轟-20與B-21轟炸機相似的外形，或預示其舍棄了超音速性能，是一款強調隱身性和超遠航程的高亞音速戰略轟炸機。

目前，空軍裝備的各型轟-6轟炸機，航程大致在6 000千米左右，攜帶作戰載荷后可能會進一步縮小。盡管剛服役不久的轟-6K最大航程已增至8000千米以上，但由于機內彈艙尺寸有限，其攜帶巡航導彈時主要采取外掛方式，對飛行速度和航程均造成較大影響。即便是位于西太平洋的關島，其與中國大陸的距離也在3000千米以上，因此，轟-6K搭配巡航導彈，攻擊范圍可以勉強覆蓋到第二島鏈。要想打擊更遠的目標，理論上只能通過空中加油的方式延長航程，但這將大大提高作戰的復雜程度。此外，戰時情況下，加油機本身的生存性也是個很大的問題。轟-6K雖然也被稱為“戰略轟炸機”，但并不能完全滿足中國空軍的需要。如果以距中國大陸直線距離5300千米的夏威夷為目標的話，就需要航程在1.2萬千米以上的轟炸機，才能在不進行空中加油的情況下完成作戰任務。如果攻擊范圍要達到太平洋東海岸8000千米以上的直線距離，就意味著即使裝備射程2 000千米的空射巡航導彈，轟炸機本身的航程也要超過1.5萬千米。顯然，中國空軍現有轟炸機與這一要求之間存在著巨大差距。這種情況下，如果能裝備一款航程較遠的轟炸機，必將大幅提升中國空軍的戰略威懾力。

突防有學問

近年來，隨著防區外發射的精確制導武器種類增多，轟炸機的發展路線也出現諸多分歧。其中，最極端的觀點認為，既然轟炸機不再需要突破防空火力，飛臨目標上空，未來完全可以把大型運輸機改裝成遠程武器發射平臺，以取代現有轟炸機。近年來，轟炸機發展停滯不前，也與其發展方向之爭不無關系。

不過，這種爭論的出現，很大程度上也與冷戰后美軍的作戰行動有關。冷戰后，美軍實力遠超各國，成為唯一具備全球打擊能力的武裝力量。因此，美軍轟炸機在歷次局部；中突中所面臨的防空力量，不過是一些局部防空火力圈，其攻擊范圍最多不過幾百千米，且力量單薄。在這種情況下，美軍只需通過少量遠程精確打擊武器，就足以摧毀這些防空火力圈的關鍵節點，進而破壞整個防空圈。不僅如此，像美國這樣具備全球打擊能力的國家，自然也能全球防空。如果面對這樣的對手，其他國家的轟炸機從起飛那一刻就要面對敵人的攻擊，若不具備一定的突防能力，即使裝備了遠程空射巡航導彈，可能尚未飛到發射陣位，就已被美軍擊落了。因此，美軍近年來關于轟炸機不再需要突防能力的宣傳，也在一定程度上誤導了各國輿論，尤其是一些大國空軍的發展。然而，美軍自身歷經多年討論后推出的下一代轟炸機概念，卻仍然是特別強調突防能力的B-21，而這才是美軍的真實思路。

事實上，一個真正完備的防空體系是由很多層組成的。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把對手的空中力量消滅在地面上，就如第三次中東戰爭中以色列所做的一樣。退而求其次，也應該從對手的飛機起飛開始，盡可能早地開始攔截。嚴格上來講，轟炸機在沒有離開本方防空掩護之時就可能面臨威脅了。

走向遠深海

未來，中國空軍要走向遠海，首先就要考慮突破第一島鏈的問題。而包括中國周邊在內的亞太地區，可以說是目前世界上防空火力最密集的地區之一。隨著越來越多第四代戰斗機在這一區域部署，防空圈的范圍也會逼近中國的領海和領空。中國與日本東海防空識別區的多處重合，就是一個明顯的例證。這也意味著，未來中國轟炸機起飛后不久就要考慮突防的問題。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也不是完全沒有利好的消息。第一島鏈的防空力量固然不弱，但與潛在對手的核心目標相比，其密度、強度和技術先進性都遠遠不及。同時，由于第一島鏈本身是由海洋隔開的，其防空設施相對固定，也存在一些可以利用的弱點。對轟炸機而言，突破這一層防空帶的難度和要求也相對較低。如果要進行類比的話，第一島鏈更像是警戒陣地，用于第一道攔截，可為更重要的目標提供反應時間。

其實，未來轟炸機的突防作戰，將不再是一種單一類型的作戰樣式，而是多層次多梯度的作戰。如前文所述，對“外圍警戒陣地”和對核心防空圈的突防，兩者的難度就大不相同，因而對技術的要求也差別很大。例如，突破美國本土防空火力圈，可能需要B-2這種雷達反射面積不到0.01平方米的隱身轟炸機，而突破夏威夷或關島的防空火力圈，也許B-1B這種雷達反射面積1平方米的轟炸機就足夠了。由于雷達有效探測距離和雷達反射截面積的4次方根成正比關系，也就是說，雷達反射截面積縮小到原來的1/16，探測距離才能減少到原來的1/2。盡管轟炸機的隱身性能越強越好，但也必須結合其他飛行性能與成本來綜合計算。轟炸機的隱身性能并不一定非要強到讓雷達無法探測，適當降低雷達反射截面積，降低對方雷達探測到自己的距離，就很可能讓原本連綿嚴密的雷達網出現諸多可以利用的空隙。例如B-52的雷達反射截面積高達100平方米，圖-160的就僅有十幾平方米，雖然與B-1B的1平方米雷達反射截面積相距甚遠，但仍具有重要意義。舉例來說，假如一座雷達對B-52的探測距離有100千米，那它對圖-160的探測距離就僅有60千米，中間會有高達40千米的缺口。對第一島鏈這種特殊環境而言，由于海洋分隔，雷達之間的距離也是相對固定的，出現這樣的缺口就意味著轟炸機能悄悄越過第一島鏈的雷達警戒線，實現突防。

在具體使用中，轟-20既可攜帶大量精確制導武器，對3 000千米以內的地面或海上目標進行打擊；也可利用其突防能力和遠航程的優勢，對5 000千米以上的重要目標實施突擊。自前，中國空軍已裝備AKD-20、“鷹擊”-12等多種對地、對海攻擊導彈，在各類航展中，中國軍工企業展出的包括制導炸彈、導彈在內的精確制導武器更是名目繁多，未來，這些新型航空彈藥如與轟-20完美結合，必將有效提升其對地打擊能力。若轟-20入役形成戰斗力，則中國空軍也將實現由“國土防空”型空軍向“攻防兼備”型空軍的巨大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