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不文明行為，不能太依賴公安機關（點評）

高艷東

近期，一些游客不文明行為頻頻見諸報端。如兩名外籍游客在頤和園爬古寺墻頭致瓦片掉落，西湖景區(qū)游客亂刻亂畫，張掖丹霞地質(zhì)公園游客不顧工作人員提示，翻越護欄踩在保護區(qū)地表拍照等事件。

治理不文明行為，目前多是依靠公安機關。西湖亂刻事件肇事者最終被公安機關抓獲；頤和園翻墻事件發(fā)生后，園方也表示已報送公安機關。

涉及違法犯罪的，當然需要公安機關介入。但是，對亂丟垃圾、翻墻、霸座等不文明行為，如果都坐待公安機關處理，反而會出現(xiàn)路人觀望效應，不利于社會道德的提高。類似不文明現(xiàn)象大量存在，公安機關有能力處理的只是被曝光的極小部分。在電信詐騙、盜竊犯罪仍然高發(fā)的背景下，不可能依靠公安機關一己之力提升社會道德。執(zhí)法資源總是有限的，司法資源過多傾斜于不文明行為時，反而不利于打擊嚴重違法犯罪。

治理不文明行為，必須多方努力，群防群治。

首先，要鼓勵公民制止不文明行為，讓失德行為陷入“朝陽群眾”的汪洋大海。公民是不文明行為的目擊者，也應當是第一線的制止者。不同于西方國家限制公民為公共利益進行正當防衛(wèi)，我國法律鼓勵公民為了國家、公共利益進行正當防衛(wèi)，這也是我國一貫鼓勵人民制止不法現(xiàn)象的傳統(tǒng)。換言之，對于侵犯公共利益的不文明行為，任何目擊者都可以進行正當防衛(wèi)。例如，對亂刻亂畫，目擊者可以以呵斥、推搡、擊打等予以制止；對霸座行為，任何乘客都可以采用拖拽的方式，強制其讓出座位。只要沒有超出必要限度、沒有造成重大傷害，都屬于法律允許的正當防衛(wèi)。

其次，各單位應當承擔看家護院的職責，不能形成公安依賴情結(jié)。根據(jù)《文物保護法》第66條，對于一般性的刻劃、涂污或者損壞文物行為，文物所在單位也可以給予警告并處以罰款。換言之，文物所在單位既有保護義務，也有執(zhí)法權(quán)限。文物所在單位不能只定位于保管者，更應該是保護者、執(zhí)法者，應當盡一切手段，制止不文明行為，如建立預警機制，設置保護部門，防范違法行為；而不能將責任外推，坐待損害發(fā)生。在頤和園翻墻案件中，如果頤和園能夠通過視頻監(jiān)控系統(tǒng)，及時發(fā)現(xiàn)違法行為并加以制止，就不會出現(xiàn)瓦片掉落等損害后果。

最后，治理不文明行為，更需要法律之外的征信制度等配套措施。對于不文明行為的法律制裁，無論是罰款還是拘留，一般都比較輕微。如果建立統(tǒng)一的信用記錄，把亂刻亂畫、逃票等不文明行為都記錄到個人征信系統(tǒng)，進而影響到個人的入學、就業(yè)、貸款等，必然能加大違法成本，形成一次失信誤終生的威懾效果。

應對不文明現(xiàn)象，需要全社會的綜合治理，只有人人參與，各負其責，才能打造一個文明的社會環(huán)境。美好生活，在每一個公民的手中；良好秩序，在每一個單位的院內(nèi)。▲

（作者是浙江大學光華法學院互聯(lián)網(wǎng)法律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