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騷集傳》版本源流考

摘要：本文考察《離騷集傳》歷代敘述和今存版本，理清版本系統和版本源流。主要對今存中國地區的版本進行考證，分為宋刊本、抄本、影鈔本等。

關鍵詞：《離騷集傳》；版本；錢杲之

一、《離騷集傳》與作者

《離騷集傳》的作者是錢杲之（藁之），“杲之”別本又作“皋之”晉陵人。白銘先生《二十世界楚辭研究文獻目錄》即根據清末徐乃昌《隨庵叢書》刊本《離騷集傳》著錄為“《離騷集傳》，宋錢皋之撰”。元人陳仁子的《文選補遺》征引錢文子《離騷集傳序》有云：“予來長沙，訪原遺跡，貌不可見，而士人獨以原死之日，共作彩舟，競渡相水。追尋荊楚之故事，因取《離騷》，命兄子藁之稍加讎正，且采集舊注，以傳楚人。”得知《離騷集傳》是錢文子在慶元年間任官湖南醴陵時命侄錢藁之撰注。《離騷集傳》是宋人錢杲之注釋《離騷》的專注。它在注釋上，“承襲了王逸《楚辭章句》，也利用了《爾雅》、《山海經》、《本草》、《淮南子》等典籍，在名物訓詁方面作了大量的工作。”錢曾《讀書敏求記》云其書“解《離騷》而名為集傳者，不敢同王叔師之注也。然其旨一稟與教師，旁采《爾雅》、《山海經》、《本草》、《淮南子》諸書，而分《離騷》三百七十三句為十四節。蓋謂古時有節有章，賦則無章有節爾”，說明錢杲之取名為“集傳”的緣由。《離騷集傳》見與《宋史·藝文志》，著錄為“《離騷》一卷，錢杲之集傳”。晁公武《郡齋讀書志》、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都沒有著錄。

二、《離騷集傳》歷代刊本、抄本、影鈔本等主要版本

（一）宋刊本

《離騷集傳》一卷，宋錢杲之撰之。半頁九行十八字，小字字數同，細黑口，左右雙闌，版心上記字數，下記刻工人名一字。宋諱“貞”、“楨”字缺筆，薄皮紙佳墨印。有清方薰畫蘭一幅。末葉有‘舜城朱承爵校讎訖一行，舊為毛子晉、曹棟亭藏本。卷首末有‘舜城居士子儋、‘戊戌毛晉、‘汲古閣、‘毛字華伯號質庵、‘楝亭曹氏藏書、‘胡開遠珍藏印諸朱記。

宋刊本《離騷集傳》見于《求古居宋本書目》、《藏園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藝蕓書舍宋元本書目》等。

《藏園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第三冊卷十二上，集部一，楚辭類：“《離騷集傳》一卷，宋錢杲之撰。黃氏士禮居有宋刊本，汲古閣有影宋鈔本，云‘此書世間絕無。阮氏依宋板影鈔進呈?！?/p>

《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離騷集傳》一卷，宋刊本。題晉陵錢杲之集傳，惟見錢氏《敏求記》，其注一稟王氏，旁采《爾雅》、《山海經》、《本草》、《淮南子》諸書，分一篇三百七十三句為十四節。與別本字有異同多少者，一一注明。每半葉九行十八字，注用雙行字數同?！憽畼E字有缺筆，卷端有方薰畫蘭一幀。末葉有‘舜城朱承爵校讎訖一行，舊為毛子晉、曹棟亭藏本。卷首末有‘舜城居士子儋、‘戊戌毛晉、‘汲古閣、‘毛字華伯號質庵、‘楝亭曹氏藏書、‘胡開遠珍藏印諸朱記?！?/p>

黃丕烈《士禮居藏書題跋記》云：“此錢杲之《離騷集傳》，宋板之精絕者。余檢《汲古閣珍藏秘本書目》集部云：‘錢杲之注離騷一本，宋板景鈔。此書世間絕無。一兩五錢。今為宋板，宜乎價增十倍矣。顧余竊有疑焉。此書有“戊戌毛晉印，又有‘毛裒字華伯號質庵印，則是書已經傳兩世。而斧季手寫書目，售于潘稼堂，不列宋板。豈留其真本耶？抑已經散失邪？不可得而知也。景寫本問在小讀書堆，宋板今又在余，所謂世間絕無者，同在一部，幸何如之！是書來自桐鄉金氏，卷端畫蘭，云是方薰筆云。”《百宋一廛賦注》著錄云：“每半頁九行，每行十八字，凡廿一葉，云廿葉，舉大數，鮑氏刊入叢書，即從此出，汲古閣舊物也，予得之桐鄉金主事德輿家，卷首有畫蘭一幅，香草一配忠貞，其斯之謂歟？”

朱承爵字子儋，號舜城居士，晚更號左庵，生于明成化十六年（1480）庚子正月二日，少即聰慧。多次科舉皆落第，轉而懸重金購書收藏，搜集法書名畫，所積鼎彝名畫書法及古墨刻，皆不下千品之多。朱承爵親自?？钡乃慰瘫尽峨x騷集傳》一卷，是一部宋版精絕本，在朱氏死后，被常熟毛氏汲古閣收藏，繼后又被曹寅收得，曹氏書散落后，又疊經黃丕烈、汪士鐘等人收藏，后流入瞿氏“鐵琴銅劍樓”，最后歸國家圖書館。

金檀（1660～1730）字星軺，因祖金秉公游浙東，愛桐鄉風土，定居桐鄉，檀隨先世徒居桐鄉。康熙四十八年（1709）遷居太倉，晚年有徒蘇州，居桃花塢盍簪坊。金氏家有文瑞樓，藏書甚多，并且他自己也嗜古博學，經史圖籍靡不遍覽由喜讀書而好藏書，積數十年，收藏之富，甲與一邑。所藏如宋刻本《孟浩然集》、《錢杲之離騷集傳》、《云莊四六余話》，影宋鈔者為岳板《孝經》、呂夏卿《唐書直筆新例》（今均藏在國家圖書館）。金檀存世的著述有《文瑞樓集》、《銷暑偶錄》等，編有《文瑞樓書目》。

金德輿（1750～1800）字鶴年，號云莊、鄂嚴，清乾隆、嘉慶間休寧人，檀侄孫。承家學，好嗜書，博雅好古，喜交友，所居桐華館，花木參差，收藏稱富，日與秀水蔣元龍、歙縣方薰等詩畫友留連文酒，“四方名士過桐鄉者，必造請盤橫而后去，掃門投轄，初無虛日?！狈睫咕油┤A館甚久，德輿多購禾中項氏所藏名畫供薰觀摩，朝夕點染，畫藝大進，咸臻其妙。家藏宋本《離騷集傳》卷端畫蘭一幅，即方薰手跡。

黃丕烈跋《孟浩然集》（宋本）：“余于五月杪自都門歸，問桐鄉金氏書有散在坊間者，即訪之，得諸酉山堂。書凡五種，宋刻者為《孟浩然集》、《錢杲之離騷集傳》、《云莊四六余話》，影宋鈔者為岳板《孝經》、呂夏卿《唐書直筆新例》，索白鏹六十四金，急欲歸之，而議價再三，牢不可破。卒以京板《佩文韻府》相易，貼銀十四兩，方得成此交易”。

汪士鐘（1786-？），字春霆，號閬源，又號郎園，生于蘇州府長洲縣，祖籍徽州歙縣坦川，世稱“平陽汪氏”。汪氏先輩喜好藏書的傳統影響了汪士鐘，汪士鐘年輕時便遍讀其家族所藏之書，但他仍然覺得不夠，因此，以搜尋各種罕見的宋元版本為樂趣。黃丕烈在《堯圃刻書題識》中記載“閬源觀察英年力學，讀其尊甫都轉齋先生所藏四部之書，以為猶是尋常習見之本，必廣搜宋元舊刻以及四庫未經采輯者，厚價收書，不一二年藏弆日富，猶恐見聞未逮日從事于諸家簿錄，討其源流，究其同異，俾古書面目畢羅于胸”。汪士鐘的藏書樓——藝蕓書舍，多為黃丕烈、顧抱沖、袁壽階、周香嚴等人的舊藏，阮元曾特意為藝蕓書舍題了一副“萬卷圖書皆善本，一樓金石是精摹”的對聯。對于汪士鐘的藏書，好友顧廣圻曾說“吾郡藏書家自康雍之間碧鳳坊顧氏、賜書樓蔣氏后，嘉慶時以黃蕘圃百宋一廛、周錫攢香嚴書屋、袁壽階五硯樓、顧抱沖小讀書堆為最，所謂四藏書家也，后盡歸汪閬源觀察士鐘”。汪士鐘曾自編《藝蕓書舍宋元本書目》，專門挑選藝蕓書舍所藏精醇的宋元版本，其中，包括宋版320種，元版196種，有顧千里和潘祖蔭的序跋。汪士鐘去世不久，藝蕓書舍所藏之書便開始流散，最終被其他藏書家遞藏，其中以楊氏海源閣、瞿氏鐵琴銅劍樓、丁氏兄弟八千卷樓和陸心源皕宋樓所遞藏最多。

瞿氏三兄弟遵父臨終遺命“書勿分散，不能守，則歸之公”，新中國成立后，多次把家藏宋、元、明善本書捐贈給北京圖書館。

通過上述介紹，《離騷集傳》的流傳過程是，首先朱承爵親自?？彼慰瘫静⑹詹?，之后經過毛氏汲古閣、曹寅、胡開遠等人遞藏。再被金德輿家藏，傳至金德輿手中，特邀書畫家方熏於旨頁畫蘭一幀。后又歷藏到黃丕烈“士禮居”和瞿氏“鐵琴銅劍樓”，最后歸入國家圖書館。

（二）影宋鈔本的三個版本

1.見于《汲古閣珍藏秘本書目》、《宛委別藏》

《汲古閣珍藏秘本書目》：“錢杲之注《離騷》一本，宋板影鈔，此書‘世間絕無，一兩五錢”。

《善本書室藏書志》云：“卷首有‘汪魚亭藏書印?！庇衷疲骸俺Ｊ烀?，舊有影寫本。”

2.傅增湘《影宋本離騷》跋云：“《離騷》影宋本。半葉九行，每行十八字。注雙行，同。白口。左右雙闌。宋諱缺末筆。首行標‘離騷二字，次行低七格，題‘晉陵錢杲之集傳。‘杲之二字略小。上下各空一格，末葉本文后空二行，題‘離騷卷終。全書凡二十有一葉。收藏有‘永瑢‘珊瑚閣珍藏印‘桐華館，皆朱文印。又‘可為知者道白文印。按《離騷》錢氏集傳宋刊本，今存海虞瞿氏。原書余曾得見之。其板式行格，與此正同。歷藏汲古閣、士禮居。檢《汲古秘本書目》，有宋板影鈔一部，注云：‘此書世間絕無，一兩五錢。黃堯圃謂毛氏舊書，匿宋本不出，其影寫本后歸小讀書堆。今覽此冊，撫摹精肖，褚墨明麗，正所謂下真跡一等。惟宋本板上有字數，下有刻工人名，影本皆略之，為小異耳。然卷中絕無毛氏印記，其非汲古閣原書可知?？季硎租j‘珊瑚閣印，為納蘭容若。則此本或為納蘭氏所模寫與？至‘永瑢及‘桐華館為純廟皇六子印。當為揆敘敗后，家產籍沒，其遺書遂流入朱邸。文友主人魏經腴獲此于西域旗人鄂氏家中，挾以見眎，因為考其原委而附著之。其書底面用楠木板，與書衣連綴，即便護持，仍不礙翻閱。與近時夾板不同。余見故宮舊籍，多有此裝。則此書必當時即籍入禁中后，乃隨皇子分府，以俱出也，薑菴漫志?！?/p>

3.故宮藏影宋鈔本一冊，不知是屬於何本，又或者是別一本。

（三）乾陵四十七年（1782）吳翌鳳抄本

《鮑廷博年譜》：“乾陵四十八年（1783）二月，校吳翌鳳抄本宋錢杲之《離騷集傳》一卷，并作跋文。后刻入《知不足齋叢書》十二集。鮑廷博跋云：‘乾隆癸卯（四十八年，1783）二月初四日燈下，宋刻再校一過。丙午（乾陵五十一年，1786）十月初八日寫刻竟。十六日校于青鎮，公一萬零七百三十九字。吳翌鳳跋云：‘乾隆壬寅（四十七年，1782）秋日，借海虞劉希圣所藏汲古閣宋槧本對錄，間嘗質之。吾友得閑居士亦未見也。九月二十三日吳翌鳳伊仲氏書于古歡堂。”（今藏國家圖書館）

（四）民國六年丁巳（1917）鐵琴銅劍樓影印宋本（珂羅版）

扉頁題“宋本錢杲之離騷集傳”，下署“戊午孟春邵松年題”，后面題“海虞鐵琴銅劍樓影宋本集部”。次為書畫一幅，幅后為孫延跋文，及宣統庚戌正月邵松年景，及光緒辛丑武進費念慈借觀，影副校藏。后為瞿良士小影，題“鐵琴銅劍樓主人瞿良士先生四十五歲小景”，署丁巳八月松年題。

本文首行題“離騷”二字，次行題“晉陵錢杲之集傳”。傳文夾注雙行，分段為之。分段處用〇間之。末頁欄外題“舜城朱承爵校讎記”八字。后為黃蕘圃跋文，下署“辛酉十月蕘圃記”。

本書每半頁九行，行十八字，小字雙行，夾注，字數同。宣紙，珂羅版印。

光緒二十七年（1901）一月，費念慈借閱并影鈔瞿氏鐵琴銅劍樓所藏宋刊本《離騷集傳》一卷。光緒二十七年九月十八日，徐兆瑋訪瞿氏鐵琴銅劍樓，徐兆瑋日記記載其當日閱瞿氏所藏精本《詩疏易注》、《離騷集傳》、《資治通鑒》等。光緒三十四年（1908）二月，邵松年訪鐵琴銅劍樓，閱瞿氏所藏宋槧精本、影宋本，流連兩日返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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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書林清話[M].中華書局，葉德輝著，1957

[4]二十世紀楚辭研究文獻目錄[M].學苑出版社，白銘，2008

[5]古籍珍稀版本知見錄[M].北京圖書館出版社，李雄飛校訂，2005

作者簡介：

高磊（1993年—），女，漢族，四川成都人，碩士研究生在讀，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中國古典文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