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年間魏忠賢形象研究

吳春蘭

摘 要：天啟年間是明朝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個時期，東林黨與閹黨的斗爭激烈程度達到歷史最高點，在這場權利的角逐中，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大獲全勝，占據權力頂峰。關于魏忠賢，近年來網絡上流行著褒揚魏忠賢，認為他代表農民階級，是一個偉大革新者，打擊了以東林黨為主的腐朽文官統治的說法。事實上，這種說法并不準確，缺乏史料支撐。本文以此為切入點，從史籍出發，探討魏忠賢的公眾形象，并在歷史大背景下，對從文獻中總結出的魏忠賢形象進行評價，以加深人們對魏忠賢的印象。

關鍵詞：天啟年間；魏忠賢；形象研究

明朝后期，黨派林立，朋黨之爭愈演愈烈，各集團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此現象到天啟年間更甚。魏忠賢與其閹黨集團同東林黨集團進行了激烈的政治斗爭，并在天啟中晚期占據上風。那么魏忠賢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通過對史籍和文獻的查閱和梳理，我們將對魏忠賢有一個全面客觀的認識。

一、魏忠賢形象研究現狀

（1）史籍中的魏忠賢形象

《明史》中用大量篇幅記載魏忠賢，“忠賢自萬歷中選入宮，隸太監孫暹，......諂事魏朝.....忠賢不知書，頗強記，猜忍陰毒，好諛”，寥寥幾句，將魏忠賢趨炎附勢，阿諛諂媚的小人形象刻畫出來。由于魏忠賢“喜事尚諛”，深得熹宗信任，被破例提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后一步步篡權，“身受三爵，位崇五等”。當朝中正臣紛紛彈劾魏忠賢時，“忠賢憤甚，欲盡殺異己者”，致使“正人去國，紛紛若振稿”。若“民間偶語，或觸忠賢，輒被擒僇，甚至剝皮、刲舌，所殺不可勝數，道路以目”，將魏忠賢陰狠毒辣表現的淋漓盡致。

內外大權歸魏忠賢后，各路士人紛紛投靠，形成“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之號的閹黨集團，掌控朝政。通過嚴酷打壓，形成“天下風靡，章奏無巨細，輒頌忠賢”的局面。這些閹黨竭盡全力討好魏忠賢，給他建生祠，祠中之像，“以沈香木為之，眼耳口鼻手足，宛轉一如坐人，腹中肺腸皆以金玉珠寶為之，衣服奇麗，髻上空空其一，以替四時香花”，極盡奢華，還規定了一套“五拜三稽首”的禮儀。若有官員入祠不拜或不建祠，便會受到打擊，遵化兵備副使耿如祀先是不愿建祠，祠成又是“半揖而出”，魏閹立即下令堤騎將其逮下詔獄，坐贓六千三百論死”；薊州督師胡士容也因反對建祠，“遂激忠賢怒，矯旨逮之”。

《明史》在評價魏忠賢執政這段歷史時，寫道：“婦寺竊柄，濫賞淫刑，忠良慘禍，億兆離心，雖欲不亡，何可得哉”，這些史籍都將魏忠賢描述成一個欺上壓下、殘害忠良的奸宦，認為他使明朝根基動搖，加速了明朝的滅亡。

（2）學者筆下的魏忠賢形象

學者已對魏忠賢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并取得豐厚成果。陽正偉通過探討東林黨與魏忠賢決裂的原因，認為明朝衰亡不能僅歸于魏忠賢獨裁專權，與東林黨和其他黨派也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王世華從魏忠賢專權的角度入手，認為他利用手中的權利打擊異己，結黨營私。李葆鴻則從魏忠賢篡權的途徑著手，指出魏忠賢得到熹宗和客氏的幫助后逐漸掌握國家政權，成為天啟年間的一大禍害。

有學者也從君臣關系、國家制度等方面間接對魏忠賢進行研究。李佳對明朝君臣沖突進行研究，認為魏忠賢的專權是在熹宗的支持下進行的。朱子彥，李渡亦認為宦官專權的根源是君主專制，不能將宦官專權僅歸因于個人或黨人的依附上。滕秋耘在探析魏忠賢專權時認為其是集權政治的產物、腐朽皇權的代理人。

但更多的學者著眼于對魏忠賢個人品格方面的探討。嚴書貽通過對明朝宦官研究，認為魏忠賢歹毒殘暴、禍亂朝政。孫志江在探析明代特務制度加強的原因時，論證了魏忠賢及其領導的東西二廠的殘酷統治。任昉加強對明末黨爭的研究，指出魏忠賢憑借熹宗寵愛，血腥鎮壓東林黨。于芳主要分析了天啟年間以魏忠賢為中心的宦官專權特點：人數眾多、獨斷朝綱、戕殺臣民。傅同欽對魏忠賢掌權后的種種劣跡進行了詳細闡述，魏忠賢與客氏勾結，狼狽為奸，共同打擊異己者。

歷史學者們對魏忠賢大都持批判的態度，側重點放在魏忠賢對東林黨人的迫害、迷惑皇帝上，認為魏忠賢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宦官，拉開了中國歷史上最昏暗的宦官專權序幕，危害明朝統治。

二、魏忠賢形象評價

從以上學者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到，魏忠賢的形象是干政亂國、奸淫歹毒、阿諛諂媚。雖然網絡上支持魏忠賢的觀點荒謬，但也啟示我們在評價人物時要放在歷史框架中多角度分析。因此，筆者就明末歷史大背景下對魏忠賢形象進行分析評價。

明朝的中央集權高度發展，明太祖廢宰相，明成祖設內閣，逐步將國家大權集中到皇帝個人手中，使其真正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但當皇帝手中的權利越大，所受限制就越多，便需尋找代替行使的工具。因此，明后期的宦官專權往往是君主專制的一個表現。

世上萬物，物極必反，同樣皇權過于集中后也開始衰落。天啟帝去世時，曾囑咐道“忠賢宜委用”，細想來，有一定原因。自洪熙、宣德之后，文官權利逐漸成熟，力圖將皇權納入他們設計的一套體制中，給皇權造成極大壓力。從萬歷時期開始可以清晰看到，中央政權衰落，皇帝對朝臣的控制不斷松懈，朋黨之爭日益激烈，這導致明朝皇帝普遍對朝臣不信任，而重用宦官成為皇帝唯一的出路。

因此，對魏忠賢奸淫歹毒、阿諛奉承的形象筆者是認同的，畢竟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對他專權，欺瞞君主這一點筆者不全贊同。因為對天啟帝來說，魏忠賢只不過是一個對抗官僚集團的工具，某種程度上講魏忠賢打擊東林黨已得到皇帝的默許與指令。魏忠賢專權是事實，但他并沒有實權，與歷代宦官一樣，他僅僅是依附皇帝個人，“能為亂不能為變”，因而天啟帝駕崩沒過多久便被崇禎帝輕而易舉地處死。以他為中心的閹黨集團也像皇帝一樣，把他當作棋子，實現自己的利益。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史籍大都由士人撰寫，士人對宦官有著天生的鄙視，認為宦官引導帝王娛樂。魏忠賢也的確如此“日引帝為倡優聲伎，狗馬射獵”。同時，士人骨子里有天生的卑賤觀，容不得比自己低賤的地痞流氓、太監享有高于自己的權利。所以，對魏忠賢形象的大肆丑化，說他不識字、專權都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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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西南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