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容顏

聶學劍

最近我采訪一場研討會。結束后，每位專家的發言，都要整理成文并配圖。我穿梭于會場，第一時間按下相機連拍快門，捕捉發言者最豐富的表情。

稿件刊發后，幾位女專家紛紛來找我，說我把她們拍丑了。還有一位美眉干脆跟我私聊說，下次再參加類似活動，她的圖片一定要由她自己篩選把關，那些太胖的、太黑的、有皺紋的都不能用。那架式寧愿要PS的，也不要相機拍的最真實的容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女皆然。每次發微信朋友圈，涉及自己形象的圖片都要認真挑選一番，將其中最有氣質且最顯年輕的那一張保存下來，再細細編輯，經過反復審視后才決定上傳。如果圖片要刊發，更是如臨大敵一般，翻箱倒柜，反反復復尋找自己滿意的舊照。即使是證件照，也要比較斟酌，甚至會確定一張照片，在一段時期內“專門指定使用”。無庸諱言的是，這張圖片雖然沒有經過美圖秀秀之類的裝飾打磨，但距離真實的容顏還是有一點距離的，確切的表述應該是比真實的容顏更出色。

無獨有偶。有位朋友榮升履新后，偶然相遇發現他居然滿頭銀發。驚問其原因，疑心他擔任要職后敬業使然。不料，他苦笑著說，其實他自己少年白頭，以前十幾年，一直堅持染發。最近這段時間，他身體抱恙，看病時醫生告訴他不能再染發了，化學染發劑或有致癌危險。權衡利弊，他最后選擇放棄“美顏”。

將自己最美的一面示人，這是人性愛美的天幽吏然。愛美，當然值得鼓勵。這個美包括動人的青春，悅人的容貌，還有那份攝人魂魄的氣質。真實的容顏，幾乎都不能讓自己滿意，所以才有大街上遍地開花的美容店面。各類修飾容顏用的化妝品也層出不窮。

細細想來，造物主真是偉大。類似于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一樣，人世間，沒有兩張完全相同的面孔。在容貌這個問題上，具體到一張幾十平方厘米的臉部，居然可以造出億萬張不同的面孔。再加上身材的不同，數以億萬計的人們，千差萬別，也因此，每一位成人都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個體。從而，每一個人，都擁有屬于自己的那份獨一無二的真實的容顏。

然而，現在人們對于審美的標準，幾乎趨同。在求同從眾心理驅使下，許多人不惜千方百計地掩飾自己真實的容顏。結果，弄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女帥哥，仿佛都是一個框架里面出來的，致使審美的標準更為趨同。特別是那些選美大賽，鼓勵人們向著一個標準扭曲。將原本各具特色、各具氣質的容顏，扭曲成盆景式一個模具生產出來的一般。

歷史上唐代以胖為美，而“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逼鋵?，美的標準千百年來無論如何變化，但萬變不離其宗。美，就是美，它讓人賞心悅目，娛己悅人。而且，“美”永遠和真、善聯袂同行。人們之所以愛美，更多的是因為，愛真，愛善。一個容顏讓人為之眼前一亮的人，總會讓人聯想到他是善的，他是真的，他是陽光的。

戀愛心理學研究顯示，女性求偶時，對于男子的容顏并不在意，而且，“情人眼里出西施”。上天賦予你的真實容顏，是真的，也應該是最美的，因為它畢竟是屬于你獨一無二的。真正的真善美，包括真實的真，其中就有真實的容顏。

美好的容顏，說到底只是外面的表像，它是一個包裝而已。類似于佛家所說的皮囊。最值得珍重愛惜的還是自己真實的容顏，無論是青春年少，還是垂垂老矣，因為它都是你自己。重要的內容物，是自己的心靈和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