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決議瑕疵裁量駁回制度實施探究

夏慧慧

摘 要：2016年《新公司法》詳細規定了公司決議瑕疵的類型以及結果，《公司法解釋四》進一步規定了關于公司決議輕微召集程序瑕疵未必撤銷重來的“裁量駁回制度”，但是并沒有對該制度的具體實施進行細化，因此需要在現行的法律基礎上對其實際應用條件、適用界限以及適用后果加以具體規定才能真正做到制定該制度的初衷。

關鍵詞：程序輕微瑕疵 裁量駁回制度 審慎監察

裁量駁回制度源于法律經濟學權力配置的理念，從利益衡量的角度，其宗旨在于提高團體行為和商事審判的效率， 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團體意思的真實性，體現了司法干預的謙抑性。裁量駁回制度是法律賦予法官自由裁量權的一種表現，在法律規定的范圍內、法律規定不明確或者法律沒有規定的情況下，法官可以依據立法目的、法學基本原理，再結合案件的具體情況進行判斷。在公司決議撤銷訴訟中，可以駁回原告訴訟請求的具體情形，需要法官進行自主判斷。

一、決議瑕疵裁量駁回制度法理分析

（一）商法的效率價值

商法是調整以營利為目的的商事關系的法律規范的總稱，效率價值在商法的價值體系中處于重要地位。商法效率價值要求商事活動需要便于交易，而司法活動因為追求公正和真實，因此耗時較長，如果所有的有瑕疵的公司決議都需要經過司法審判的程序去糾正，那么就會導致商事活動極大地降低其效率性。因此，對于有輕微程序瑕疵的公司決議引用公司決議瑕疵裁量駁回制度，給予公司自己糾正輕微程序錯誤的自由權，不僅符合了商事活動的高效性，更尊重了公司的自治權，更符合公司的治理原則。

（二）公司決議意思自治與司法干預謙抑性

《公司法》具有私法的屬性。對于公司案件的審判應當尊重私法自治的原則而減少審判機關的干涉。然而，某些情況下，若審判機關能夠通過某事實來推定股東會的意思，一味地遵循私法自治原則亦會造成公司經營管理和司法審判效率的下降。一方面，出于對公司自治權的尊重，審判機關不適宜對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賦予股東會決議的事項肆意干涉，應在《公司法》適用過程中慎用“母愛主義”的傳統理念，出于對“市場自治、商業判斷”的尊重而對市場行為保持必要的謙抑性，以尊重公司的意思自治。[1]

（三）審判的利益衡量思維方式

利益衡量的實質是一種審判時的思維方法，其是指當存在不同的解釋路徑時，解釋者究竟選擇哪一種解釋，也是指法官對于具體案件具有從衡量裁判整體利益的角度出發，判斷適用何種處理方式更有利于案件。在公司決議輕微程序瑕疵中，法院處于衡量訴訟的成本與自行糾錯成本，有權力依據法律賦予的自由裁判權駁回原告提起的公司決議的訴訟請求。因此，公司決議瑕疵裁量駁回制度的設立一方面體現了公司的意思自治權，另一方面也考慮了審判機關的利益衡量思維方式，是司法尊重商事活動效率的體現。

二、公司決議瑕疵中裁量駁回制度實施建議

（一）明確裁量駁回制度司法適用的條件

1.公司決議輕微召集程序瑕疵的范圍

《解釋四》第4條規定，會議召集程序或者表決方式僅有輕微瑕疵，且對決議未產生實質影響的，股東請求撤銷不予支持。所謂“未對決議產生實質影響”面臨標準進一步細化的問題。結合學界學者的討論和實務，本文認為可以可以限制其使用的范圍包括：第一，通知程序存在瑕疵，但未影響股東參加會議的。例如通知不當，但股東參加了會議。第二，召集和會議主持程序存在瑕疵，但未影響股東行使表決權。例如無權主體召集主持的會議，但股東仍然參加了表決。第三，表決方式存在瑕疵，但未損害表決權的。例如分類表決出現混淆、票數統計錯誤，但更正后不影響決議效力的。[2]

2.裁量駁回制度啟用主體：以當事人主動提出為主

公司決議瑕疵裁量駁回制度為了保護商事活動的自治性，提高商事效率，也是審判機關對利益衡量的體現。審判機關作為一個中立的裁判機關，對公司決議的具體程序以及決議過程只能通過雙方提供的證據去了解，當事人作為公司決議的參與者，公司的利益與當事人利益息息相關，因此當事人會從公司整體的利益以及全體股東的利益出發，提出最優的解決方案。[3]當事人主動提出為主，審判機關自行適用為輔是促進該制度在保護商事活動自愿性的前提下，給予公正有效救濟的提前。

3.程序瑕疵補正方案需經司法備案

公司決議瑕疵裁量駁回制度的適用在給予公司決議補正自由權的同時也需要限制其自由的權限，所以審判機關在駁回起訴時應當引入監督程序。為了監督程序瑕疵的有效補正，在公司自行制定修正方案需在司法部門備案，并且定期匯報修正方案的執行進度，司法機關也應當不定期或定期指派監督員深入公司現場檢查修正案執行情形以及公司的決議程序是否符合《公司法》要求。

（二）裁量駁回后持續性審慎監察

1.監察主體以公司股東為主、法院涉入為輔

公司決議裁量駁回制度的事后持續性監管首先要確定其監管主體應當是以公司股東自行監管為主，法院監察為輔。是因為首先在公司日常經營和決策中，公司股東作為當事人可以直接參與其中，相比于法院更具有監督的便利性；其次是公司股東對公司的經營和決策具有一定的表決權，因此自行監管更有利于股東有效利用自己的表決權，行使自己股東的權利。[4]相反，如果在持續性監管的過程中以法院監管為主，不僅會降低股東參與公司事務的積極性，更會造成司法資源的浪費。

2.公司針對補正決議的實施設立定期匯報機制

為了使得公司決議瑕疵裁量駁回制度不影響公司的決議的有效實施，在駁回后的監管中公司要主動、及時收集整理補正決議實施的進展情況，匯總分析相關數據，定期報告工作動態，公司相關部門定期向法院通報工作進展。定期報告可以采用每月報告工作進度表、每季度報告工作進展情況以及每年度報告匯總進展狀況。從而實現對公司的全過程持續性監管。

參考文獻：

[1] 華憶昕.論程序瑕疵股東會決議效力裁判中的裁量駁回制度[J].東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18（03）：296-301.

[2] 葛云云.股東會決議瑕疵裁判實證研究[D].南京大學，2014：66-71.

[3] 姚濤.股東會決議程序瑕疵情形效力探析——以科斯法律經濟學分析為視角[J].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13（S1）：101-105.

[4] 雷繼平.《公司法》司法解釋四的制度創新，律商視點，https：//mp.weixin.qq.com/s/jq4YIJFa9fNW0oXeSKIcnA，訪問時間2018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