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向空茫的贊美 （組詩）

段新強

北冶鎮的陶罐

除了輪回，有哪個流浪者

會把一尊用舊了的鄉愁，帶回北冶鎮

卑微的身世，被一個個缺口銘記

一條裂縫，把紋飾里的贊美引向空茫

而那雙混濁的眼睛，還在照亮著

那粒佝僂的爐火

那雙粗糙的大手，始終陷在

一團黑泥里

一粒兩千年前的水聲，也被越攥越緊

越來越堅硬

不停在一個喑啞的生命內部，敲打

靜止的時間

上寺村

群山不老是有原因的

每一個在山間辛苦勞作的人

都是在侍弄蔥郁的時間

親切的白河水從未離開過鄉村

它們日夜送往遠方的，是心中泛起

的贊美

烏曼寺在起伏的山嵐里打坐，悟得了

最通透的寂靜，千年鐘聲

全化成了銀杏樹的果實

半張臉

半張臉，半個

意味深長的月亮，在尋找

長夜里醒著的石頭，抵擋露水的

完整的石頭

一個瞬間被分開——世界上多出的

相互的質問

捂住的那些語言

也開始流于表面：已經

逝去的青春呵，流經九曲回腸的

酒，已經濕潤的

半張臉，面對著另外的

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