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的溫馨記憶：既舒適又耐用

王祖遠

很多鞋都帶著歷史的印記，一個時代消失了，它們也跟著走入歷史。筆者認為，解放鞋、回力鞋，還有豬皮皮鞋和上海松緊鞋都屬于這一類。沒想到它們有的竟然能起死回生，勾起筆者很多回憶。

解放鞋

這鞋源自中國軍人穿的鞋。它的顯著標志就是通體草綠色（或稱軍綠色）、膠皮底、綁鞋帶的。

在我的記憶中，一般民眾穿解放鞋，始于“文化大革命”。那時候穿軍裝、戴軍帽、扎軍用皮帶，是“颯爽英姿”，是革命者的裝扮。

想想那時成千上萬“紅衛兵小將”穿著綠軍裝在天安門城樓下接受毛澤東的檢閱，就知道軍人的穿戴在這期間有多走紅，成為那個年代的“時髦”。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后來市面上就出現我們現在說的解放鞋，應該說它和真正供應部隊的軍鞋還是有區別的，說它是仿軍鞋可能更加合適。中國軍人叫解放軍，所以老百姓都稱這種仿軍鞋為“解放鞋”。

這款鞋還是比較耐穿的，缺點是不大透氣，出腳汗的人容易臭腳，有腳癬的人更不能穿。我當時穿這鞋是因為它便宜和耐穿，后來我還穿著它下鄉務農。記得解放鞋有高筒鞋和低筒鞋兩種，農村塵土大，穿高筒解放鞋更實用。

回力鞋

像我這年齡的人都知道老牌的回力鞋，它在我們的心目中，曾經是運動鞋的代名詞。在洋品牌的運動鞋進入中國之前，回力球鞋算得上是國產最好的運動鞋了。回力鞋出自上海，生產這款鞋的是一家老廠。不過小時候，我對它的印象不深。

反倒是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它突然之間紅火起來，每個年輕人都想得到這樣一雙時髦的鞋。

記得那時人們喜歡的回力鞋是高筒的（上海人稱“高幫”），鞋面有藍色和黑色，是否還有其他顏色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我擁有的是一雙藍色的。此鞋腳踝部位的鞋幫上有一個白色的圓塊，就是回力鞋那個著名的勇士射箭標記。鞋底和鞋幫接縫處有一條紅線，鞋的整個形狀和色彩，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很“酷”。那時我雖然擁有一雙，卻舍不得穿，只是在早晨鍛煉和下午課后的運動時間才換上它。

回力鞋紅極一時，卻在后來黯然消失，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洋品牌運動鞋的大量涌入，這從一個側面印證了中國改革開放的歷史進程，以及它所帶來的對本國產品的巨大沖擊。

而如今回力鞋又重新有了市場，再次得到許多年輕人的青睞，還遠銷國外，說明它已從歷史的陣痛中走出來了。

豬皮皮鞋

皮鞋大多為牛皮制作，但有一段時間，市面上也有很多皮鞋是用豬皮制作的。我記得我的第一雙皮鞋就是豬皮皮鞋。那是我大學畢業后，當了教師，拿自己的薪水買的。

以前我一直穿球鞋和布鞋，去學校當老師后，覺得穿皮鞋上講臺更像老師的樣子，于是決定購置一雙。但我那時工資很低，牛皮鞋在我眼里實在太貴，于是就買了豬皮制的皮鞋，只要七八元一雙，比牛皮鞋便宜許多。

“文革”結束后不久，老百姓手中沒錢，大家都節省，所以豬皮皮鞋一度也是很受歡迎的。新買來的豬皮皮鞋，從外表看和牛皮的沒有太大區別，鞋形同樣好看，鞋面也很平滑，擦上鞋油后和牛皮鞋一樣光亮。

豬皮皮鞋對第一次穿皮鞋的人來說，還是有其長處的。布鞋和球鞋的面料和鞋底都是比較柔軟的，穿慣了這兩種鞋的人，首次穿牛皮皮鞋會覺得有些不舒服，因為牛皮比較堅硬，缺乏彈性，腳背和腳趾有時會因和皮革的磨擦而感到疼痛，當然習慣了就沒事了。豬皮皮鞋相對軟一些，所以初次穿皮鞋，腳更容易適應。

豬皮皮鞋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首先，和牛皮的皮鞋相比，它的表面更加容易起皺而影響美觀；穿的時間長了，整個鞋的外形也容易走樣，比如鞋頭翹起。

其次，它不如牛皮皮鞋耐穿。豬皮本身的質地不如牛皮結實，所以鞋面起皺的地方，時間長了會龜裂，尤其在受潮（如雨水弄濕）之后，更容易破損。

為了讓豬皮皮鞋穿得長久，下雨天最好不要穿它，還要避免穿著它參加運動。除了注意保養，還要及時修補。我那時遇到鞋表面出現裂口，或者鞋幫和鞋底之間開線，都要自己動手或者拿給鞋匠去拾掇，舍不得就此扔掉的。

現在還有賣豬皮皮鞋的。我估計，由于工藝和技術的提高，如今豬皮皮鞋的舒適性、耐穿性以及美觀，應該會更好。以前那種質量不高的豬皮皮鞋，肯定不會被現在開放的市場所接受。

松緊鞋

有一種鞋曾經是上海人最喜歡穿的，叫作松緊鞋。它不用鞋帶，鞋面上左右兩側有松緊帶，穿鞋和脫鞋均很容易，屬于輕便鞋。當時這種松緊鞋都是黑色的布面，白色的鞋底，所以又叫白邊布鞋。

但是那時流行的松緊鞋多為塑料鞋底，所以嚴格說還不是真正的布鞋，因為布鞋的鞋底應該也是布的。

在家用古法做的布鞋，鞋底都是用漿糊將布片黏合，然后用針線密密縫合的，即所謂的納鞋底。用塑料鞋底就沒有那么麻煩，更加適合工廠化生產松緊鞋。

每個時期都有流行的鞋帽衣服款式，即便是在人們生活還比較貧困、思想還比較保守的年代，都會有一些時興的東西。上海產的這種黑面白邊的松緊鞋，在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就是很“潮”的。它外表美觀大方，有一點“小資”的派頭，加上輕便舒適，所以很受歡迎。外地人到上海，也喜歡買了回去自己穿或送人，覺得這上海貨穿在腳上體面。

上海松緊鞋不知從何時起又在市場上現身了。2017年回上海，親戚朋友中就有人穿這種鞋。我見了，也去買了兩雙。其中原因，除了像很多穿這種鞋的人一樣，是因為懷舊，還有鞋本身具有的吸引力。

以前那種塑料鞋底的鞋，鞋底硬，不透氣，雨天還容易打滑。現在的松緊鞋是雙層鞋底的，上層即腳底接觸的部分是布底，下層著地的是所謂的車胎底，這樣的鞋穿著既舒適又耐穿，還不怕地面潮濕，上了年紀的人最適合穿這種輕便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