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文幻 圖/月 兒

二夢說:印象中,爸爸媽媽總是想盡辦法護我們周全,他們的愛是那么無私和純粹,令人動容。在他們的愛里,我們安安穩穩地成長,長大以后的我們也別忘了給他們多一點愛和關懷哦!
六年前高考,為了方便照顧我,我們家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破舊的小房間,我媽在屋里貼了張佛祖像,金光閃耀。數學一直是我的弱項,我媽想拉著我給佛祖磕個頭,我躲開了,她跪下來替我磕,嘴里念叨著“保佑孩子數學考個好成績”。
我所在的高中距離著名的毛坦廠中學大約一小時車程,對那里的“風俗”我們早有耳聞。除了卷子永遠做不完,每年數千人擁向窄巷里的“神樹”,為了搶燒頭炷香,有的考生家長凌晨4點就起床,為參加高考的孩子去求一份天助。
每年此時,我都會想起六年前那個夏天的下午。我媽跪在狹小的出租屋里一遍遍念叨“佛祖保佑”,而我正在考場上,努力用“正余弦定理”和輔助線等科學方法解答問題,我要通過考試去到的地方正是教授科學和信奉科學的。
我和我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發力,為了一張讓我離開縣城的通行證。
當年,距離高考幾個月前,教學樓前的倒計時牌變成兩位數,聯考、???、月考、周考……卷子越積越多,老師來不及排名。一個月一次的全年級大會上,向來脾氣暴躁的教導主任語氣變溫和了。
另一邊,我媽也行動起來。
她去街上選購了一件紅色的T恤,大吉大利,胸口還印著一個帽子圖案,準備讓我高考當天穿。
我媽年輕的時候經常給文學雜志投稿,后來當過小學語文老師,依然篤信這些。
高考當天,她給我準備了粽子當早餐,寓意“縱高分”,那是她第一次包粽子。我穿上胸前印著帽子的紅T恤,住在隔壁的男生也穿著他媽從頭到腳給置辦的新衣服,我們倆像兩個福娃走向考場。
那年我的數學考了高中三年以來的最高分,我也如愿離開縣城,去了一所重點大學。其實當年數學卷很簡單,全省平均分比往年都高出不少,我也為數學做足了準備。
后來和大學同學聊起來,發現很多人都經歷過類似的“儀式”。當我們談起這些時,會互相打趣父母做過的那些充滿“迷信”色彩的行為。
那件紅T恤我再也沒穿過。后來我離家越來越遠,媽媽參與我的生活也越來越少。每次打電話問候完寢食,對話就會陷入沉默。但她還依然堅持著這項“傳統”,小到我的一次出行,大到重要的考試面試,甚至談戀愛,我媽都會想出奇奇怪怪的方法,讓女兒順順利利,不受傷害。為了怕我知道后會阻止,她常常秘密進行。
有一回不順利,我打電話回家,我媽帶著哭腔說:“媽媽知道你要強,但媽媽特別害怕你出事?!蔽矣悬c蒙了,她很少對我哭。大概,我努力地遠離縣城的世界,但也遠離了父母。之前帶我媽出去玩,我全程電子支付,她學不會。還有次放假回家,我爸興奮地喊我看電視上的歌舞節目,我正拿手機追新“入坑”的綜藝,沒和他一起看。
父母的生活經驗漸漸不能幫助我解決在新世界里遇到的難題了,他們為此感到懊惱和愧疚。于是,那些奇奇怪怪讓我成功的辦法,又成了我和父母間關系的彌合劑。
每當想起這些,我腦海里都會閃現《追風箏的人》中阿米爾跪在醫院門口祈求哈桑平安的場景。他是一個無神論者,但他還是跪下了,懇請神靈能聽到他的聲音。
他的下跪是為了那句“為你,千千萬萬遍”的愛的承諾,我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