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

廖晨馳

不知怎的，每一次回鄉下老家探望已近古稀的爺爺奶奶時，總能瞧見一位濃眉大眼的壯漢坐在村口那棵老桑樹下的青石板上，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群山出神，見到我們便“嘿嘿”直笑。每到這時，奶奶便攥緊眉頭，快步走過。時間一久，我便心生好奇。后來才從奶奶口中得知，他是鄰居王爺爺的兒子，是個傻子，沒事兒就喜歡坐在桑樹下，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從那以后，每次從他身旁走過，我都特意裝出一副趾高氣揚、大搖大擺的樣子。他卻像沒看見似的，伸手將樹上結的桑葚摘了下來。他的臉上像被利刃割過一樣，土黃色的臉上有一道裂縫，潔白的牙齒露了出來。他對我笑著，雙手將桑葚捧上，示意我去拿，嘴里還發出“嗚嗚”的怪聲。于是，我對他的認識就不只局限于“傻子”這兩個字了。

一個雨天，狂風撕扯著黑壓壓的云層，蹂躪著樹枝，就連原本來勢洶洶的暴雨都化作一條條無形或有形的鞭子，鞭打著一切可觸及之物。狂風將我家的天線也吹歪了。這天線一歪，電視就看不了了。雨小了，風止了，我很是希望這時能有人將天線扶正，可是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我和媽媽又不敢爬上房頂，又有誰愿意幫我們呢？沒想到，王爺爺的兒子知道后，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我……我去把……把它弄好！”我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他。他只套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很快地便搬來張梯子，爬上去幫我們把屋頂的天線扶正，接好。

天線被接好了，他回到屋里，衣服已全被雨水浸透，汗水與雨水混在一起流下來，就像一條歡快的小溪。媽媽迎上前去，叫他趕緊擦干雨水回家換衣服。他也只是拍拍胸脯說：“不……不要緊，我身體很好……跟牛一樣壯！”當媽媽還想好好感謝他的時候，他卻轉身回家了。

第二天，媽媽特意熬了紅糖姜湯，讓我給他送去。他不在家，還是坐在那棵老桑樹下。陽光如絲綢般傾瀉下來，被桑葉裁剪成一片片碎布灑落一地。他跟個孩子似的，舉著雙手，好像要接住那零碎的陽光。我笑了，他見到我，也笑了。

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個傻子，不然，怎么會冒著雨去扶天線呢？可所有被他幫助過的人都知道，他其實并不傻，而是有一顆善良真摯的心！

（江西奉新縣第二中學初一·5班）

點評

小作者運用欲揚先抑法，正面描寫與側面描寫相結合，不僅從他人口聽得對王爺爺家“傻兒子”的描述與評價，還有小作者的親眼所見及親身感受，將人物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深入人心。

（王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