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動態效率差異及影響因素分析

沈愛鳳，邢建國

（蘇州大學東吳商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0）

0 引言

近年來中國依賴于比較高的投資水平實現了經濟的迅速發展，而忽視了資本的使用效率，資本的使用效率是確保經濟有效運行的一個重要方面。在經濟學中經濟動態效率與經濟發展的問題一直是熱點話題，只有投資數量和投資效率相結合的經濟運行方式，才是有效和集約的經濟增長方式[1]。黃飛鳴（2010）[2]對中國經濟動態效率進行了實證檢驗，結果表明中國經濟呈現出動態是一種有效的方式，但是將整個中國以地區性的劃分來進行分析時發現，中國東部和中部經濟發展呈現比較有效率的狀態，但西部呈現經濟沒有效率的狀態，該分析結果大致與中國東中西部地區經濟失衡的現實狀況相一致。陳訊等（2016）[3]研究了中國1990—2012年各省份的經濟動態效率的變動趨勢。結果表明大多數省份的經濟發展是動態有效的，其余較少省份的經濟發展是動態無效的。但以上研究一般采用時間序列數據，本文則選用面板數據，運用AMSZ現金流準則，根據1998—2016年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并探討了發生經濟動態效率的影響因素，全面分析經濟動態效率與經濟發展的關系。

1 模型構建

衡量經濟發展的標準往往是生產總值或增加值的指標，而效率是不可忽視的，國內生產總值的高水平并不一定意味著經濟的強勢，所以研究經濟動態效率顯得尤為重要，經濟發展應顧及到效率水平的分析。動態效率與經濟發展關系的分析是依據一定的經濟理論的。當前該領域的研究以新古典模型為主，基本思路包括Solow模型、OLG模型等。本文主要基于Solow模型和OLG模型進行推導分析。

1.1 Solow模型

Solow模型是由Solow（1956）提出的經濟學中的重要模型[4]，該模型中使用的生產函數為Y=F(K，AL)，資本存量的方程為：

其中，s為儲蓄率，n為人口增長率，g為技術進步率，δ表示資本的折舊，在穩態中k滿足方程sf(k)-(n+g+δ)k，引入消費c，得：

此時將c取最大值時的k值，記為km，稱為資本黃金水平。當k＞km時，說明資本積累過度；當k＜km，說明資本偏低。只有與km的數值相等時，經濟發展運行才是有效的。

1.2 OLG模型

Diamond（1965）建立了具有生產部門的OLG模型[5]，假設人口是處于動態過程，某種意義上其是Solow模型的一種改進，交替變化迭代又被稱作代際交疊模型，即OLG模型。個人生存兩個時期包括年輕時期和老齡時期，年輕時期個人在勞動生產中所獲得收入，該費用用于消費或者是儲蓄，在兩者之中進行合理的分配，一旦到了老齡時期不再進行勞動，消費其年輕階段的存量和利息收入。假定生產函數為：

經過推導，得到平衡增長路徑資本k值為：

假設g=0，得到：

在不考慮技術進步時，f'(k)=m，所以k可能大于資本黃金率水平km，也有可能小于km，結果表明經濟處于均衡狀態是經濟發展處于無效率的狀態。本文選用OLG模型進行以下分析，重點探討AMSZ現金流準則。

在一致的情況下，資本的凈收益率與經濟增長率保持一致、真實利率等價于經濟增長率及總資本存量的收益等于總投資。以上分析是基于確定性經濟的判定，但是在一個收益和風險并存的、不確定的經濟中，預期收益率是不同的，真實的利率是較難分析判斷出來的。基于此原因，Abel等（1989）把真實經濟里存在概率事件的要素反應到OLG模型中[6]，得到：

其中，Ct為總消費，WtNt為勞動總收入，Dt為市場中獲得的股利。同時結合資本總收益TBt和投資It的公式：

可推導出:

此即為判定經濟發展動態有無效率的評價公式，該模型基于對TBt和It的大小進行比較分析，從而計算出效率的數值，分析出存在資本存量超載的現狀。該準則表明在一個經濟體內，TBt＞It，能夠獲得凈收益，此時Ct＞WtNt，經濟發展是動態有效率的；另一種結果便作相反處理。因此，可以通過TBt和It的大小關系來判斷經濟的動態效率。

2 動態效率差異分析

2.1 數據來源

由以上分析可知判定經濟發展動態有無效率的評價公式，在實際計算過程中，AMSZ現金流準則的評價公式為：

其中，It表示總投資；TBt表示資本總利潤或收益；NBt表示資本凈利潤或收益。

GDP表示國內生產總值，LI表示勞動者報酬；CS表示企業補貼；NCT表示非資本稅收，按照此公式對TBt進行測算。本文采用1998—2016年共19年中國整體和分省的數據，《中國統計年鑒》中可獲得國內生產總值和各省生產總值指標的數據；采用增值稅、消費稅、營業稅、資源稅等的數據計算得到非資本稅收的數值；企業補貼指標的數據來源于《中國財政年鑒》。為減輕價格波動因素帶來的影響，數據采用百分比來衡量。IN表示存貨投資；FI表示固定資產投資；采用兩者數值之和測算It，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

2.2 結果分析

1998—2002年，中國整體經濟發展的It小于TBt，NBt，即凈收益為正，表明在這個階段中國經濟發展是動態有效率的；從2003—2016年，中國經濟發展TBt小于It，NBt為負，在這個期間內，中國經濟發展是動態無效率的，如圖1所示。導致長期以來中國經濟動態處于無效率狀態的原因包括中國經濟的發展往往在于過度投資這種粗放型的模式。相關資料研究表明，很多地區通過重復建設來推動經濟的發展，周而復始會使資本超載。

圖1中國整體經濟動態效率變動圖

由圖2可以明顯看出區域之間的差異明顯，1998—2011年為第一個階段，該階段東部地區的凈資本收益明顯高于零值，此后為第二個階段，主要在零值附近波動運行，特別是2012年TBt小于It，經濟發展水平趨于低效率的狀態；相對而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經濟動態效率波動較大，1998—2007年，中部地區的TBt大于It，經濟是動態有效率的，2008年為轉折點，自此之后經濟動態效率有所降低，逐年遞減，It大于TBt，區域經濟呈現動態無效率的狀態；西部經濟表現得最為明顯，其中1998—2005年西部區域經濟中TBt大于It，經濟呈現動態有效率的狀態，2005年以后，NBt小于0，經濟是動態無效的。

圖2中國區域經濟動態效率變動圖

可知，東中西部的經濟動態效率變動大致與全國類似，均為有效到無效的轉變。西部動態效率處于較低水平，東部地區基本比中部和西部高，而中部地區效率處于東部和西部之間；同時可以看出，2006年為東部與中部經濟動態效率的轉折點，自此之后其經濟動態效率走勢不斷下滑，中部下降幅度遠遠大于東部，在2008年后轉變為經濟動態無效，東部地區的經濟動態效率雖然有下降趨勢但仍處于動態有效率的狀態。原因在于資本的投資比例對我國經濟發展的貢獻過半，而科技進步率或者全要素生產率等其他要素對經濟發展的貢獻程度卻比較低，經濟動態處于無效率狀態。

分別對各省市經濟動態效率進行核算，可以發現31個省市的經濟動態效率變動趨勢大致分為三種類型：上升型、波動型和下降型。如表1所示。上升型的省份基本位于東部地區，而中部和西部地區均為波動型和下降型。

表1 各省經濟動態效率趨勢分類

可以看出中國區域經濟發展存在失衡的狀態，地處于中部和西部的省份在1998—2016年的經濟動態效率是波動或者下降的，相較于東部地區的一些省份，其凈資本收益偏低。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在于傳統低級的產業比重較大，而東部沿海省份的新興產業比較發達，現代服務業和第三產業大都聚集分布在沿海省份。經濟發展越快的省份，其經濟動態效率越高，不容易走向無效的狀態。但有些沿海省份的經濟動態效率并不是上升的態勢，這可能與其發展模式有關，基于北京、上海、江蘇和浙江的經濟發展并不是主要依賴于投資，但如山東、福建等省份可能是其投資水平拉動了經濟的發展。

3 動態效率影響因素分析

3.1 模型設定

經濟動態效率高低的誘因有很多，通過以上分析，本文將凈資本收益比重作為因變量，投資水平、產業結構、財政收入、開放程度作為解釋變量，計量模型設定為：

其中，凈資本收益比重（DBit）：經濟動態效率數值，計算公式為總資本收益與總投資的差值，再取其與GDP的比值，與上文所給出的計算模型一致；投資比重（DIit）：采用“地區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地區生產總值”來衡量。該指標反映了各省份的實際投資水平。財政收入比重指標（DFit）使用“各省財政收入/中央財政收入”來進行衡量。通過計算“各省的第三產業產值/地區生產總值”來獲取產業結構指標（DSit）的數值。開放程度（DFDIit）是利用“各省的實際利用外商投資/地區生產總值”加以度量。βi表示觀測不到的效應，用于控制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i表示不同的省份，t表示時間。

3.2 結果分析

根據模型的設定，采用的數據為我國31個省市在1998—2016年的面板數據，對各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運用面板數據進行分析時，本文采用IPS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的平穩性檢驗結果

由表2可知，各變量是平穩的。選用固定效應模型，通過模型回歸，得到：

具體結果分析如表3所示。對于回歸方程來說，解釋變量均為顯著的。投資占生產總值顯著為負，可知中國經濟依賴于投資，資本的投資比例對我國經濟發展的貢獻很大，而科技進步率或者全要素生產率等其他要素對經濟發展的貢獻程度卻比較低，會導致中國經濟投資效率不斷降低。以資本要素投入方式為主，會導致資本產出率不斷降低，甚至比自然增長率要低；財政收入比重對經濟動態效率表現為顯著的負相關，表明財政收入比重越高，經濟動態效率非但沒有增加反而降低，這是值得反思的，地方政府應充分有效發揮財政收入的作用，而不是使其處于資本配置低效率的狀態；產業結構的調整有利于提高經濟動態效率，對經濟動態效率產生比較明顯的正向作用。產業結構協調發展有利于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使其從低效益的地區流向高收益的地區，改善經濟的動態效率。第三產業比重的增加有利于提高經濟動態效率。外商直接投資對經濟動態效率沒有直接影響，說明中國經濟中外商直接投資規模占據很大份額，投資成本高于所獲得的收益。所以應轉變視角，將資本輸入轉變為資本輸出，或者引入先進的管理經驗和技術提高外商直接投資效率[7]。

表3 模型結果

4 結論和建議

通過實證分析，本文得出以下主要結論：

（1）近年來中國經濟的動態效率由有效向無效轉變。經濟動態效率呈現逐年遞減的態勢，整體上中國經濟處于資本超載的狀態。即使資本投入是關鍵的，但資本總體上是超載的，資本邊際收益處于較低水平；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最終會導致資本存量過多。如果其能轉變為依賴全要素增長率的模式,就能提高資本產出率,提升資本的收益率，同時投資數量是實現經濟增長的必要條件。

（2）中國經濟實力區域差異較大，不盡合理，使得中國區域的動態效率有所差異，東部基本為有效率的狀態，中部和西部近年來變為經濟無效率的狀態，西部動態效率處于較低水平，而東部地區基本比中部和西部高，而中部地區處于東部和西部兩者之間，這一分析確實與中國區域發展失衡的現狀相一致[8]。

（3）通過對31個省份面板數據的回歸分析，可知經濟動態效率與投資水平、財政收入和外商直接投資呈負相關，而第三產業的比例對其有正向影響。可以看出整體上中國經濟確實處于資本超載的狀態，而且財政收入并未發揮其真正的作用。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針對性建議：

（1）轉變我國過度投資的粗放型經濟發展方式，提高資本綜合利用效率。要擺脫此種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通過強化消費的動力因素，擴大消費的需求，降低儲蓄率，消化過剩的資本，提高消費在國內生產總值中所占的比重，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經濟的動態效率。通過減少投資，經濟動態效率應該會回到均衡的帕累托有效率狀態。

（2）加強對外開放政策，提高資本回報率。通過對外貿易可以把產品輸出到國外發揮其效用，國內可能會出現需求不足或者供給過剩的表現[9]，由此將商品輸出可以避免資源的浪費，在國外市場發揮作用，既能使國內獲得資金渠道或者技術經驗，又能提高效率，促進本國與國外的貿易交流，改善我國經濟動態無效率的現狀和局面。

（3）建立科學有效的評估機制和更加多元化、更加科學的官員考核指標[10]。應避免重復投資行為，提高資源的使用效率，使原本稀缺的資源得到合理有效的使用，減少資源浪費，使經濟質量得到根本提高，地方政府應對其有效利用財政收入的份額。

（4）要改變中西部地區經濟落后狀況，尤其是西部的經濟發展問題，加強中西部地區的投資，兼顧健全產業轉移的機制，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必須加速淘汰中西部落后的產業，大力發展科技值含量高產品附加值高的高新技術產業和第三產業；另一方面加強區域之間的合作，促進資源由效率低的區域流向效率高的地區。西部地區可以引進先進的生產技術和人才，大力發展高附加值產業，東部地區也可以將部分產業轉移到西部，實現合作發展。